紅柳坡的一處普通人家。
一群人正在舉行葬禮。
逝者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夥子,很年輕,長得也很好看,白暫的皮膚,高挺的鼻子,濃眉大眼。
雖然臉上沾染了不少的血汙和土灰,但這絲毫遮蔽不了他臉上勃勃的英氣。
隻可惜,此時的他已經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與他英俊的麵龐所不匹配的,是他已然殘破不堪的肉身。
甚至已經不能被稱為身體了,脖子下麵的隻是一大團血肉模糊的肉醬罷了。
大量的血肉因為刀傷而向外猙獰的翻開,白玉一樣的骨頭像鋼刀一樣穿透血肉刺了出來。
一隻胳膊被剁下來後,活生生的砍成了三截,一段一段的混在血肉裏麵。
另一隻胳膊更是根本不見了蹤影,收屍人在現場根本就沒見到。
兩條腿更是根本找不到了,或許藏在碎肉裏麵,或許沒在裏麵,甚至有可能被附近流竄的流浪漢給偷走吃掉了。
整個屍體上滿是黑乎乎的,已經凝固的血痂以及黃乎乎的沙礫與塵土。
或許是帶回來的時候人已經死去太久了,屍體身上的那些沙土根本沒法清理,完全清理不幹淨。
或者說,收屍人能把屍體帶回來就已經是個奇跡了。
因為屍體過於零碎,收屍人根本無從下手,最後還是用一把鏟子,連土帶屍骨一起鏟了出來,包在一張從垃圾堆裏翻出來的破草席裏麵才勉強給帶回來。
這也是收屍人在紅柳坡混跡多年,根深蒂固,這才敢幫著把屍體收回來。
不然的話,這個年輕人唯一的結局就是在那裏靜靜的腐爛,然後被某處不知名的野狗或者禿鷲給慢慢吃掉。
到了那個時候,這個年輕男人不光是身體,就連臉都會被大量的蚊蠅所啃食,然後在一片腐臭的味道以及路人嫌棄的聲音中走向消亡。
荒誕不堪,卻又是最為真實的西部。
在這裏,黃沙之下早已不知埋下了多少白骨。
這些人生前同樣有父母親人,或許還會有一個美滿的家庭。
但他們此刻卻隻能躺在漫天的黃沙之下。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家還算幸運,起碼死者的父親還能請得動收屍人。
可以入土為安,這對西域的平民來說已經是個不錯的結局了。
起碼大多數的人,並沒有這個待遇。
年輕人的家境還可以,他的父親不光找來了收屍人,甚至還找來了紅柳坡唯一的殮屍匠,想要讓他幫忙整理一下兒子的屍身。
隻可惜,就算是經驗最為豐富的老殮屍匠,也不能把麵前的這具碎肉重新拚合成一具屍體。
殮屍匠倒是提議過買下幾個其他人的屍體,把他們的身體縫合到年輕人的身上。
不過被老頭給拒絕了。
對此,殮屍匠也隻能無奈的歎息。
老頭今年七十一了,在紅柳坡經營多年,也算得上是富甲一方。
隻是他的地位和修煉者比,還是差了太遠太遠。
富商已經如此,何況平民。
隻是現在的世道,也就隻是這樣了。
平民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去信仰修煉者們傳播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