殃及無辜,草菅人命,無知自大……
這王萍水的一舉一動,統統觸到了璿璣的底線。
先前璿璣以為她隻是無知自負而已,沒想到她居然驕縱至此,僅為區區小事,一出手便取人性命!
而且看她的舉動,想來平時也是一語不合,便出手殺人的。
——對這種人,唯有以其人之道還製其人之身,方能解恨!
璿璣緩緩摩挲著劍柄,麵無表情地向王萍水走去。她沒有任何威脅的言語,但周身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氣勢,卻比任何要脅都更明顯地告訴眾人一個事實——她,不爽王萍水。
為她氣勢所懾,原本喧嘩的人群都不由自主安靜下來,無聲地為璿璣讓出一條路。
人群盡頭的王萍水同樣感受到璿璣無言卻沉重的氣場,不禁心裏一慌,脫口而出:“伯父?!”
適才感受到的威壓之勢,竟令她瞬間聯想起向來懼怕三分的王道安!
但這個念頭剛剛掠過王萍水心頭,隨即便又有一個聲音否定了這想法:不,對方並不像王道安。因為王道安雖然氣勢不凡,操掌大局,但終究隻是一介凡人,所以她還有膽量妄想圖謀太師府的家產。可麵對著這個人——這個京城出了名的空有美貌的怯懦小姐,她根本不敢生出絲毫妄念!
種種念頭在王萍水腦中不斷掠過,末了,她強自鎮定地笑了一笑:是自己感覺錯了吧?除了修為高過自己的修士,又有誰會有能讓自己屈服的威壓?更何況對方不過一介區區凡人。一定是今晚變數太多,連帶著讓自己也變得心浮氣燥了。
自我安慰完畢的王萍水爬起身,咬牙切齒地指著璿璣尖聲說道:“你不過是一個被家族拋棄的廢物,居然敢這樣對我說話?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你!”
璿璣分毫不為她的尖叫動容,在離王萍水數尺之外從容站定,嗆啷一聲,龍殤劍出鞘:“正因為世上有你這種人的存在,所以我不得不——”
尾音未散,她便身形一展,如同破風羽箭一般,直直向王萍水射去。這一招憑的全是速度,沒有任何花巧,因為——她不需要花巧!
王萍水噙著一抹狠毒的笑意,伸手拔下頭上另一隻銀簪刀,見風便長,正麵迎向璿璣的攻勢。
刹那之間,劍與刀在空中相撞,激出耀眼火花!
璿璣的聲音仿佛也染上金鐵激鳴之意,一字一句,分外令人驚心:“所以我不得不——以暴製暴!”
森寒劍身,映出璿璣毫無表情,卻宛若修羅般肅殺的絕美麵龐。
長劍一挑,銀簪刀高高飛起,遠遠落下,不再受其主人控製。旋即,劍鋒一轉,向著一臉驚訝慌張的王萍水當胸刺去!
與此同時。
城外清守觀。
曠野之中,一片濃碧雜花的樹林中,掩映著一間古樸雅致的小小道觀。透過半掩的大門,可以看到一名手執玉骨折扇的紫袍青年,與一名身披鶴氅的年輕道長對坐月下,手邊一壺清茗,一局殘譜,顯然正在清談。
“聆音,為何你總不肯出手助我?”
紫衣人自然是雲親王。麵對相交多年的好友,他完全放下了在別人麵前的心防,露出不曾在外人麵前顯現過的疲憊,重重歎息一聲。
“王道安那老家夥仗著祖傳丹方,這些年結交了不少在上界混不下去的下三濫修士,原本,他一心隻為給他那白癡兒子找靈藥,沒動別的心思,我便對他多方容忍。一方麵,麻痹他的警惕;一方麵,我也在暗中積蓄實力,以備將他的黨羽連根拔起。”
“但上個月,我埋在他府中的眼線密報於我,說王道安已經找到了對症的丹方!而上麵需要的藥材十分珍貴,以他的能力依舊難以湊齊。”
“看他近來的種種舉動,以及頻繁進出太師府的那些邪道修士,一定是想圖謀什麼!我有九成的把握,他是想取我軒轅氏而代之,以冀傾東唐一國之力,集齊丹方上的天材地寶,煉製能讓他兒子做回普通人的靈丹!”
說到這裏,雲親王猛地重重拍了一下棋盤,震落了滿地的琉璃雲子:“其心可誅!其行可恨!更何況與那些邪修共謀,無異與虎謀皮,一旦讓他們得逞,東唐六萬萬百姓必將經曆一場浩劫!再說他王道安何德何能,憑什麼拿天下人的安寧去換一個白癡!”
雲親王深深呼吸一下,稍微平複了情緒,滿懷期待地看向對麵的清俊道長:“聆音,我知道你七歲去上界後拜了一位大人物為師,這兩年之所以回到東唐,也和王道安之事有關。但令我不解的是,你為何三番五次拒絕出手鏟除此獠?隻要有你出麵,收拾那些不成氣候的散修不過舉手之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