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看了眼手機上閃動的名字,還是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了一旁的餐廳,然後才點了接聽。
連線之後卻沒有說話。
慕晚茶聽著聽筒裏傳來的沉默,抿了抿唇,還是輕聲叫了聲,“外公。”
老爺子的聲音有些冷淡,“怎麼了?”
女人半靠在床頭,手指無意識的撥弄著搭在身上的薄被,聲音低低柔柔,“外公,聽離還好嗎?”
“你問這個問題是覺得我刻薄了聽離?”
慕晚茶有些語塞,無奈的道,“外公,我不是這個意思。”
薑老爺子隻是冷哼了一聲,沒有接話。
電話裏陷入沉默。
靜了幾秒,晚茶還是道,“外公,聽離的眼角膜出了些意外,暫時可能……”
後麵的話她一度說不下去,怎麼都壓不住喉間的哽咽,頓了好一會兒,強行平靜下來,她才繼續說下去,“暫時可能要等醫院通知了。”
“眼角膜怎麼了?”
晚茶靜了靜,“被人用了。”
“被誰用了?”
沉默。
片刻後,女人才格外平靜的回答,“不知道,醫院不肯透露。”
老爺子有好一會兒沒有說話,很久之後,他才長長歎息一聲,“罷了,大約命裏注定不是我們的。”
他安慰著慕晚茶,“那就等排下一個吧。聽離年紀還小,你也不用太著急了。”
女人的眼眶驀然就紅了,原本才忍住的哽咽再度襲了上來,她輕輕吸了吸鼻子,用她認為平靜的聲音說,“好,我知道了,外公,能不能幫我開導開導聽離?不要讓他太難過了。”
老爺子冷哼了一聲,“當媽的該做的事你非要丟給當外曾祖父的,真好意思。”
晚茶頓了頓,正想說什麼,老爺子的聲音再度沿著聽筒傳來,“放心吧,我沒你這個當媽的那麼不靠譜。”
不靠譜的當媽的,“……”
“謝謝外公。”
薄暮沉是在晚上十一點左右醒來的。
入眼是一片刺目的雪白,頭頂的白熾燈晃的他不得不把眼睛眯著。
顧少辭正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低頭撥弄著手機。
聽見病床上細微的動靜的時候就偏首看了過去。
一眼便看見病床上的男人撐著手臂準備起來。
忍不住就爆了句粗,扔下手機就大步邁了過去,“你搞什麼?”
病床上的男人忍不住大口喘著氣息,呼吸極為紊亂,低聲道,“想喝水。”
顧少辭瞪他一眼,“想喝水不會說?看不見我這麼大個人坐在那裏?”
薄暮沉沒有回答,而是問道,“我手機你放哪兒了?”
顧少辭接水的手指頓了一下,溫淡的嗓音裏藏不住的意味深長,“你別告訴我你不是想喝水,而是想起來找手機?”
沒有人說話。
不說話就代表默認。
顧少辭忍不住冷嗤了一聲,“難怪說不出口,敢情是要辦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