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沉覺得他的手在抖,他的身體在抖,他的每一寸神經都跟著在發抖。
好疼。
心口疼,像是有人在用尖刀一點一點的在剖他的心髒。
五年前,她不過十八歲,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替他遮風擋雨,而他,為了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卻親手將她送上法庭。
他何德何能,能得她如此偏愛?
他都做了什麼?
她用她整個青春,換一場萬劫不複。
南則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低頭看向薄暮沉的時候有些不忍,“那個小弟隻是想去舉報李修弘對慕晚茶意圖不軌,畢竟當年慕晚茶隻堪堪十八歲。”
南則最後看了一眼垂著頭的薄暮沉,“這次,你跟纖纖徹底兩清了,”他想了想,繼續道,“還有一件事,是纖纖對不起你,五年前的那個晚上,你強一暴的人,不是她。”
薄暮沉依舊垂著眼眸,仿佛對他的話沒有任何的反應。
“五年前,纖纖原本給你下了藥,但是我把她弄走了,等早上她去找你的時候,你腹部被人刺了一刀昏迷不醒,她索性就直接冒充了那個被你睡的女人。”
南則原本覺得這個男人就是蠢,對一個女人言聽計從,但轉而想想,他還不是同樣為了一個女人不擇手段?
南則有種跟薄暮沉同病相憐的既視感,他好心的提醒了一句,“聽說當初你住的酒店跟李修弘約慕晚茶的是同一家,那個孩子長的跟你那麼像,你就從來沒懷疑過什麼嗎?”
垂著眼眸的男人驀然抬起了頭,直直的盯著南則。
南則攤了攤手,不甚在意的道,“隨口說說,不必當真。”
他理了理黑色大衣的領口,淡聲道,“走了。”
薄暮沉始終抿著薄唇,臉色陰沉又蒼白。
顧少辭恰好跟南則擦肩而過,他看向病床上的男人,“他說有事找你,跟你說了什麼?”
薄暮沉不說話,一張俊臉沉的可怕,那雙眼眸仿佛翻滾著漩渦,又像是什麼表情都沒有,一臉萬念俱灰的絕望和茫然。
對,萬念俱灰。
這個詞滾進顧少辭的腦海的時候他驚了一下,從來沒想過這樣的詞彙會用來形容薄暮沉,或者說他根本想不到合適的詞彙來形容他此時的表情。
他有些心驚的問,“怎麼……”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出口,他便被病床上的男人唇角溢出的鮮血驚了一驚。
薄暮沉坐在那裏,直直的看著病房門口,又像是有些飄忽,他涔薄的唇緊緊抿著,隻是依然擋不住那鮮紅的血液從他唇間溢出來,沿著下巴拉開一條紅色的線,最後一滴一滴落在潔白幹淨的白色被子上。
顧少辭震驚的睜大了眼眸,臥槽,之前還嘲笑殷覓沒見識,輪到他這個浸淫醫學界多年的學者依然忍不住爆一句臥了個大槽。
是不是氣急攻心他不知道,但他知道,照著薄暮沉這樣下去,遲早得氣出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