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閣樓下來, 林長纓就瞧見了拐角處的沈清辭,探著腦袋出來,不自覺地盯著裏麵的情況, 一見她出來,連忙神色回正,看向周圍,裝作路過的樣子。
兩人四目相對了一會兒, 沈清辭剛想說些什麼, 不料林長纓徑直掠過他,走向林子裏的青石小路。
“等等, 怎麼走那麼快!”
沈清辭連聲喚她, 也在身後跟著, 奈何她卻絲毫回頭的意思都沒有。
情急之下,伴隨著一聲吃痛悶哼,他急忙扶著樹幹, 眼前的事物漸漸模糊,耳畔微鳴, 如失足落水之人幾近沉沒。
“殿下!殿下, 您怎麼了?”
一聲急喚拉回他的意識,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已摔倒在地上, 林長纓扶著他,映入眼簾多是愁緒不展的模樣。
沈清辭緩了下神, 見她在這, 連忙抓著她的手腕,苦笑道:“這下不走了!?”
“你!”林長纓這才意識到什麼,甩開他的手,“你騙我。”
剛剛走到一半發現後麵不對勁的聲音才跑回來, 沒想到就看到他摔倒在地上,如今看來倒像是一場苦肉計。
雖是如此,林長纓還是把他扶回去坐好,嘀咕道:“成風這家夥又跑哪去貪玩了?”
沈清辭拭去額間的冷汗,倚在椅背上,歎道:“也沒跑哪去,剛剛被蕭雪燃拐到山下去買吃的了。”
林長纓一時語塞,這言下之意還是她的錯咯
不料剛回過神來,手腕一緊,沈清辭抓著她的手腕,抬眸看向她,淡聲道:“上次你說要療愈的事,我答應。”
林長纓眸光一亮,“真的!”
沈清辭垂眸,掩過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緒,點了點頭,“此事的確是我不對,太過敏感,誤會你了,抱歉。”
林長纓微怔,就這麼直接說了
如今沈清辭的退讓,倒是讓她一時無措起來,隻得長歎一笑,蹲下看著他,柔聲道:“沒什麼,如今想來,倒是我唐突了,沒有考慮你的感受,你若是決定了,我自會幫你。”
沈清辭訥訥地點了點頭,指腹摩挲著衣料。
得到了回應,林長纓如釋重負,忍不住一笑,隨即起身幫他推著輪椅到走到平緩的小路上。
“我現在要去趟願樓祈福,你要去看看嗎,還是我先送你回去?”
“無妨,一起去吧!”
沈清辭沉聲應著,逐漸放鬆雙肩,由著她帶自己穿梭進林間小路,沿途皆是石窟佛龕,氤氳著淡淡的沉香,衝散了初歇的春雨。
對上佛像甚是目光,沈清辭垂眸,手抵在膝間,眸光逐漸暗淡,心中到底是存著僥幸,想再奢望下能靠近些,不計後果般飛蛾撲火。
倏地,身後傳來一聲輕喚:“到了。”
沈清辭抬眸一看,已到寺廟最高層閣樓,周圍皆是來往的香客,手持佛香念經,正中有百年蒼天梧桐樹坐鎮,稀稀落落地掛著紅絲帶,上麵皆書寫著人們心中所願。
“這裏是?”
“這裏是願池,一般來的香客都需要從第一層閣樓開始虔誠焚香,跪拜念經,一樓一樓來到這最高的閣樓,然後來許願寫下這紅絲帶,還能進到那裏的願樓,拜見這青華天尊,去求簽解簽呢!”
沈清辭聽著她的解釋,幾人經過,濃重的沉香味拂過,惹得他拂了拂手,懨懨地斂回神色,見林長纓正聚精會神地寫著這紅絲帶,饒有興趣地探個頭,不料一靠近她就往後仰,收起絲帶不讓他看。
“你不準看,這隻能給老天爺看的。”
沈清辭眉眼一挑,看著這滿樹的紅絲帶,稀稀落落地寫著形色各異的字,甚至還有些小孩的奇怪符號,說實話這難道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見?
雖是如此,他乖乖退後,柔聲道:“好,你寫吧!我不看”
“那你呢?你不寫嗎?”
沈清辭一笑,搖了搖頭,所求之事,佛祖可幫不了他。
林長纓聳了聳肩,知他不信這些也無妨。
不過一刻寫好了紅絲帶,直接踏著台階一躍,到古樹最為繁茂之處,借著一堆緞子的掩映,將其綁在中間,不讓任何人看。
隨即輕鬆躍下,拍了拍手,“好了,我們走吧!帶你去願樓附近看看。”
許是和談快到,近來來往的香客也變得少起來,異域麵孔的外來人逐漸變多,惹得在這附近生活的村民大多不敢來,隻怕得罪這身形高大威猛的漢子,嚇得小孩都退避三舍,哭躲在父母懷裏。
林長纓忍不住微蹙著眉,沉聲道:“我聽說,半月後就要在這和談了,可為何中郎將和虎賁營的官員部署都在山下,反而是這北漠生麵孔都在山上寺廟來往。”
“北漠人向來生性多疑,恐怕是怕我們在這山上有埋伏,他們就要先行上山踩點試探一番。”
“的確有他們的一番作風。”林長纓無奈地搖搖頭。
不巧有一小孩在人群中穿梭,不小心撞上沈清辭,頭重身小,瞬間就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