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纓從營帳中出來, 碰上在外等的蕭雪燃,二人走在路上,打算去見虎賁營的總教頭。
見她手上拿的東西, 似在思索著什麼,蕭雪燃問道:“小姐,這是什麼?”
說著接過來看,倒是這洋洋灑灑的幾個大字把她嚇得一愣。
林長纓回想昨晚之景, 那些刺客的死因都是一劍斃命, 甚至從相互間血濺的痕跡來看,是同時一劍掃過而死的, 沒想到還隱藏著這樣的高手, 可怎麼好巧不巧的路過
“雪燃, 回去後找一下京兆府尹,發個尋人啟事。”
“尋人啟事?尋昨晚救了他的義士?那豈不是還得花懸賞金?”
“不僅僅是因為昨晚救了殿下,還因為給我這錦囊和箭矢的人, 還有人暗中吹著骨哨,我總有種感覺, 此人不會是那麼好巧路過, 定然有所關係,說不定和我們尋的線索有關。”
分析之下, 蕭雪燃覺著有理,隻好應承。
眼下火災已息, 初步判斷確為近來的天燈燃放不慎引起的, 總教頭幹脆派兵駐守山下,也不允許再放天燈,至於昨晚搜山,也未發現可疑人士, 尋不到蛛絲馬跡,林長纓隻好將具體情況書信給沈懷鬆,讓他和虎賁營交接,以不耽誤幾日後的和談。
林長纓和沈清辭在此之前,就趁機離開了大相國寺,畢竟後麵就沒他兩的事的,也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春季三月匆匆而過,王府裏的西府海棠悄無聲息地綻放著,恣意著淡淡的清香,互相爭豔,引得蝴蝶蜻蜓紛飛,掃去冬日銀霜。
墨寒玉自那以後就向璟帝請辭,說為了找丹藥的藥草要外出尋訪一番,在沈清辭回來之前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還躲過了因為的監視。
這一月林長纓無暇顧及,多在暗中搜集魏家的消息,時間過去久遠,且為叛國罪論處,多數卷宗屬於甲級密卷,隻得拜托韓淵鳴和韓太師相助。
不僅如此,按著沈清辭先前答應她會按照溫君玨吩咐來療愈,林長纓三天兩頭就往西棠廂跑,還不忘囑咐王嬸和貼身侍女算著時辰來做藥膳和藥浴。
溫君玨亦是不會放過此等看好戲的機會,兢兢業業地每日都寫藥方給林長纓,正好借著這個機會強製安撫住沈清辭體內熾燃之毒和打雪南枝。
與此同時,林長纓收到了水青山莊的回信。
春雨濛濛,山莊似是沉在水墨畫一般,靜謐無聲,氤氳的藥草香更顯濃鬱,伴隨著悶悶雷鳴,廊簷下的青鈴作響。
林長纓跪在藥廬前,神色肅穆,雨水沾濕了她的睫毛,眼前事物愈加朦朧瞧不清。
蕭雪燃亦陪她在這跪著,忍不住連聲打了幾個噴嚏,“這毛毛雨真是最討厭了,小姐,這都下起雨來了,那老頭不願意見我們,怕你著涼,不如我們”
“不行!”林長纓當即打斷,“今日我一定要見到先生,你先下去吧!我覺著我地身子比以前好很多了,也沒覺著冷,無需擔心。”
蕭雪燃見她執意如此,隻得陪著她,惡狠狠地盯著眼前這扇門,不忘內心抱怨一番。
正對前的門紋絲不動,屋內沉寂幽境,沈清辭坐在檀木椅上,明滅不定的燭火掩映著他的情緒,李成風頗為焦慮,小聲提醒道:“殿下,這這都已經開始下起雨了。”
沈清辭沉默不語,拿起桌上的信,知她回心轉意,心裏不知有多高興,可是後來又送了一封信,提到“尚有一事勢必要查清,否則定然死不瞑目”。
此事不用想也知是兩年前之事,他心中無奈,到最後她還是為了林家,才到此處。
思及此,他將信收回到懷中。
“派小藥童帶她去藥浴,我之前都已經準備好了。”
“是!”
李成風眸光一亮,趕忙從後窗翻出,去吩咐小藥童。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林長纓泡在浴桶裏,熟悉的藥室確是久違,水麵上漂浮著形色各異的藥草,氤氳著難以言喻的味道,聞上去和之前的不太一樣,看來是水青先生更換了方子。
如今回想,去年這倒春寒的時節她都覺著冷得受不了,剛剛淋了點雨也不覺著冷,看來這新的方子真的起了作用。
林長纓倚在浴桶上,訥訥地看向這梁柱,內外雕刻著金蓮海棠花紋,掛著吊籃,多是古樸沉鬱的氣息,品味亦是典雅。
忽地,嘎吱一聲,有人推門而入,隔著屏風,林長纓依稀見到熟悉的身影晃悠,忍不住喚道:“先生?”
沒多久,就聽到了沉沉“嗯”的一聲,隨後應道:“是我。”
林長纓鬆了口氣,低下頭玩著這藥草,難免心虛道:“抱歉,先前是我拒絕了先生的一番好意,如今還要麻煩先生為我醫治。”
良久,隻聽到一聲冷哼,“年輕後生就是如此,猜不透你們心思,還浪費我的藥。”
林長纓眉眼一挑,聽這話倒像是嘴硬心軟的老頑童,頗有幾分溫君玨的意思,隨後隻聽他問道:“突然轉變心意,可是有要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