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的!殺了她!隻有殺了她,你才能得到治愈……”
“我恨我愛你!”
狂妄蠱惑和肝膽俱裂的叫喊聲中,司夜傾猛然驚醒,目呲欲裂,大口喘氣,按住躺椅扶手的手幾乎要把扶手捏碎,青筋高聳,整個人更是汗水涔涔,全身濕透。豬肝色的英俊臉龐覆滿不敢置信和痛不欲生,他盯住地麵的某個點,像被施了定身咒,一動不動。秦助理看得擔憂,朝熊醫生投去求助的眼神。
同樣滿頭大汗的熊醫生要鎮定得多,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溫和詢問:
“司少?夜傾,醒過來。夜傾,醒過來!”
“我……”嗓子像紮滿玻璃碎片,司夜傾慢慢俯身,讓胸膛緊貼大腿,整個人弓成一團,“醒了。”
“秦助理,麻煩你讓外麵的人送我備好的醒神水進來。”
熊醫生扶額慶幸,剛剛他那副駭人模樣,還以為他還沉浸在恐懼當中呢。
“司少,來,喝點水,會舒服些。”
“我疼。”短促暗啞的兩個字,聽得人心裏酸澀無比。
“哪裏疼?”
“心。”
“方便告訴我,剛剛你看到什麼了嗎?”整個催眠過程,熊醫生發覺進入狀態後,他根本無力再掌控司夜傾的意識走向,也許是自己功力還不行,更可能的是,有人曾對他的意識有目的的下過強大桎梏,讓不得不顧及司夜傾身體的自己無法強行闖入。
“是我……”
滿身是血是陶然虛弱縮在岩石上,那雙曾經眼波流轉的翦瞳裏,寫滿震驚,痛苦和絕望。
她就那麼哀傷到極致,痛楚到頂點的望著自己,而自己……
司夜傾捂住臉,手掌很快被濡濕。
“是我……親手……殺了她。”
七個字,字字剜心,司夜傾怎麼也沒有想到,居然是自己開車摩托車,將陶然送去海裏!
是自己!
該千刀萬剮的自己!
再也不能用痛苦來形容此刻的心情,他隻覺得,已經身在十八層地獄。
熊醫生和秦助理雙雙愣住。
“抱歉,我沒能掌握整個過程。對方的本事,在我意料之外。”
“對方?”秦助理敏銳捕捉到關鍵字眼。
“對。”熊醫生拿起毛巾擦汗,“我很確定,有人曾對司少進行過十分專業強大的催眠,至於催眠後幹了什麼,我不知道司少是否有看見全部,或者說,隻是一部分。對手這麼強大,我暫時除開一些輔助治療,沒有能力再更進一步。不過,司少放心,我會請我的老師出山。”
腦子裏嗡嗡的,像有電鑽在削蝕腦髓。
熊醫生說的,司夜傾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他久久保持著蜷縮姿勢,像一頭瀕死的獸。
“那就拜托熊醫生請尊師盡快來潭城,酬勞方麵,盡管提。”秦助理接話。
“我會。”
又叮囑幾句,秦助理扶起痛不欲生的男人告別。
踉踉蹌蹌走出房門,司夜傾隻覺得眼前一黑,緊跟著噴出一口血,栽倒在地。
***
隆冬過去,初春來臨。
司夜傾的身體,卻是比之前冬天更差了,西醫中醫看個遍,沒任何效果。熊醫生的老師飛來後,又進行了兩次催眠,相比第一回,他記起的的事情越來越多,逐漸碰觸到許多潛意識裏捆綁的結,包括第一次和陶然碰麵。那時,她十五,他十七,校園裏經常可以看到她蝴蝶般輕盈的身影,早在廣播室遞傘之前,他聆聽過她的名字無數遍。
她是學生會主席,溫柔大方,能力出眾。
她是播音室主播,聲線悅耳,情感飽滿。
她是無敵的學霸,文理兼優,立誌讀醫。
……
靈動,聰慧,懂事,溫柔,所有想得到的形容詞,他都聽別人用來誇過她。她還愛笑,笑起來時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眼睛如同揉碎了太陽光芒。司夜傾不可避免的注意到萬眾矚目的她,更不可避免的是,她自帶陽光的屬性,將生活在陰暗裏的他深深吸引。然而,也僅僅是吸引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