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國外!”我的語氣像是在嘴邊徘徊:“我們分手了,就在半個月前,她離開我跑到很遠的地方去啦!”
這下子輪到林淑儀措不及防,並且反過來安慰我,她把手裏的餐刀放下,用餐巾擦擦嘴說:“啊,怪不得你這段時間都魂不守舍的,原來跟女朋友分手了。”
說罷,林淑儀還自言自語地嘀咕:“現在分手都流行跑出國嘛!感覺隻有電視裏才會這麼演。”
“不知道。”我目光呆滯地搖搖頭,指尖夾著高腳杯,下意識地說:“可能是出國成本太低了吧!”
或許由於突然間變得同病相憐的緣故,接下來我跟林淑儀的聊天內容蠻平淡的,無非就是分享感情世界和人生閱曆。隻不過我們都年輕,沒啥閱曆隻能談些空空如也的夢想。
交談中我隱隱發現,林淑儀跟韓佳梅其實是一種人,隻不過她長得沒有韓佳梅漂亮,性格也迥然不同,屬於非常潔身自愛的女生。
“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一直這樣讀書?還是繼續到處玩,到處約人賽車?”酒精在林淑儀的臉上發酵,給她兩頰平添了淡淡的紅暈。
雖然我知道這問題,是幾乎每個應屆畢業生都要麵對的,但心裏還是完全找不到頭緒,豪情萬丈也照不出兩裏地來。所以籌措半天,我隻能唏噓地說了句“再看吧”。
其實我根本不知道應該做什麼,要麼找份工作,要麼繼續這樣紙醉金迷、混吃等死。
由於酒吧十點二十就要打烊歇業,所以我看了眼表上的時間後,就覺得差不多該離開了。林淑儀喝了不少酒,眼圈紅紅的顯得有些迷糊,我唯恐她摔倒,便攙扶著往電梯間去。
可就在我按下呼叫按鈕時,林淑儀突然湊到我耳邊說了句:“天皓,今晚我沒地方去,我不想回我男朋友那兒……”
這話聽得我一個激靈,看著林淑儀的臉蛋,腦子瞬間就想歪了,惹得她捂著嘴巴發笑,問我心裏在想什麼。我見心事被她猜中,立刻鄙視地回應,叫她別鬧。
然而直到出轎廂時,林淑儀才告訴我,她真的不是開玩笑,她今晚確實沒地方可去,要等明天白天才找房子呢!這認真的語氣聽得我有點震驚。
見林淑儀肯定地點頭後,我便顫悠悠地給她在凱麗酒店寫了間房,然後帶著她重新返回到樓上去。
由於先前在酒吧的時候,我就產生過帶楊婉茹回家過夜的惡心想法。盡管理智很快就將火撲滅,但眼下被林淑儀這麼一弄,很快又熊熊燃燒起來,還帶著紅酒發酵的濃度。
因此順著走廊進房間的那十來秒裏,我的腦細胞就像要爆炸了一樣,瘋狂的滋生各種淩亂的思潮。
事實上,最近這一年多以來,我帶女孩子開房過夜,或者在她們家裏留宿的經曆,我已經說不清有多少。所以刷卡進入房間後,我感受著黑夜裏的氛圍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在昏黃的壁燈窺視下,我把林淑儀放在床.上,然後從衣櫃裏拿出睡衣讓她換上。我則端著杯熱茶躲到陽台上去。在寫房間的時候,她強烈要求住最頂層的客房,要能夠看得到燈火。
因此矚目著繁星搖曳的城市星光時,我猛然覺得有種落寞。
雖然成長經曆不同,但林淑儀和我一樣,都是內心缺乏安全感的人,在這個城市裏找不到自己,卻又不願離開,時時刻刻都想要能融入進去。
再次關上推拉門走入房中,林淑儀已經換好睡衣斜靠在床頭,她手裏捧著個抱枕,眼神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見我站在玻璃門前,林淑儀聲音低沉地說:“天皓,把窗簾拉開吧!我想看看外麵的夜景,順便幫我把燈關了……”
林淑儀的聲音非常低,像哥特式悲情聲樂的尾音。倒不是她真的是那種無病呻吟的女孩,而是她真的過得太艱難,太痛苦了。
也不知道林淑儀在想些什麼,反正透過巨大落地窗看到外麵的無盡霓虹時,她眼圈紅了,眼淚悄無聲息地順著臉頰滑落。
我無須問她為什麼哭,因為經曆最近的一些事情,我已經懂得了生活的部分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