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樓湛穿戴完畢,掀開帳簾,望見滿山的皚皚白雪。
這是距離西山營一百多公裏的一座山穀,穀中有一條已結了冰的河。
昨晚溫度陡降,樓湛是被凍醒的,帳外北風呼號,出外一看,原來是下大雪了。
這種時候,這種天氣,卻要出征,估計將士們心裏是很不滿的吧。他不禁苦笑。
其實,他們並非是出征,不過是為了引出那些人罷了,受這點苦倒不算什麼。
距離他們這支先鋒隊伍出發已有七日了,他們這一千人是步行而來的,隻有少數將領騎著戰馬,所有的輜重,包括器械、糧草、營帳、戰甲等都用木車拖運。
而他們所休息的地方,不過是西山山脈當中一座不起眼的小山穀而已。
樓湛走到穀口,拍了拍守夜將士的肩膀,道:“去歇歇吧。”
小將抱了下拳,便回去了。樓湛留在原地,一直等到將士們全都醒來,才同著一塊兒啃了幾口幹糧,然後上路。
雪地上,留下無數腳印。
在這片茫茫的群山中,風雪交加,樓湛的先鋒隊伍變成了排列整齊的小黑點。
冒著風雪和嚴寒,他們行進得頗為緩慢。隊伍最前方的樓湛坐在馬背上紋絲不動,任由風雪席卷他整個人,見此,眾多將士們都咬緊牙關,努力向前邁動著步伐。
“這鬼天氣,真他娘的倒黴!”隊伍中,有人忍不住罵道,看樣子是個粗獷的軍漢,他身形魁梧,裹著厚衣裳,戴著禦寒的棉帽子,隻露出一雙黢黑的大眼,這人是西山營中的一名都尉,被樓湛挑選進了先鋒隊伍。
他剛罵完,身後竄出來一個看著很機靈的小兵,附耳道:“大哥,你有沒有想過,皇上為什麼會讓大將軍這種時候出征?”
聞言,那軍漢一梗脖子,叫嚷道:“還不是那什麼瞎了眼的琳國非要在俺們邊疆鬧事!那鳥國還會使詐,一麵讓使者來和親,另一麵背地裏打著俺們大炎的算盤!兩麵三刀的玩意兒,等老子到了北邊,非得把他們......”
那小兵搖搖頭,說:“大哥,不是!”
“吔?怎的......”
“大哥,你聽俺說啊,是這麼回事,你看,哪有趕這時候兒出征的,這不是瞎折騰嘛,而且琳國這時候屯兵威脅咱們,大哥你不覺得奇怪嗎?”小兵壓低了聲音,在那丁都尉耳畔道。
“啥?”丁都尉還蒙在鼓裏,看了他一眼,再瞧瞧周圍的士兵們,發現他們俱朝他點頭。
意思是他們已經覺察到不對勁了。
“那......這一千多弟兄都不是去北方的?另有目的?”丁都尉還不算頭腦簡單,立馬猜著了。
“對,俺們都猜測,是......”小兵說著又望了望周圍的眾士兵,才敢說出口:“是和前朝餘孽有關。”
丁都尉瞪大了雙眼,差點驚呼出聲,他指了指自己,道:“皇上讓俺們去打......他們?”
“自然不是,他們哪敢光明正大地跟俺們打呀。”
“那......俺們這是要去哪兒?”
小兵搖頭:“不知道。”
雪似乎下得更大了,眾人勉強睜開眼睛目視前方,前路漫漫。
很快,到了午時,因為風雪阻路,眾人都能感覺到今日比前幾日走的路少了很多,但比前幾日更累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