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宋檸的情緒感染著賀景,他能感受到她的恐懼,所以逐漸卸下心防,竟然靠在她身上,坐在院子裏睡著了。
宋檸一動不動,生怕輕輕的動作就打擾到賀景的睡眠。
陽光照過來,賀景的頭發挨著宋檸的頭發,彼此就像是連在一起的樹木,隱在蔥蘢的大樹下麵,彼此依偎,讓人看著暖心又哀傷。
宋檸被太陽曬得頭頂發燙,渾身都暖洋洋的,逐漸也感到一絲困意。
她揉了揉眼睛,疲憊地抬了抬頭,剛好和對麵落地窗後的一雙眼睛四目相對。
登時,渾身的暖意都被瞬間抽去,一絲絲寒意從心髒處直直地往腳底灌輸。
那雙眼睛,就像是隱藏在樹葉下麵等著獵食動物的毒蛇三角目,讓她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她沒忘記,車衝向雕塑的瞬間,這個人是怎樣的冷靜,連自己的命都不愛惜的人,該有多可怕。
宋檸沒有動,也沒有叫醒賀景,就這麼和對麵的人交換著眼神。
他肩胛上還包裹著紗布,已經在外麵沁出殷紅的鮮血,沒過多久就已經濕了一大片,看著觸目驚心。
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挪動腳步,視線死死地定在花園中緊緊依偎的倆人身上。
宋檸起初以為他看的是自己,時間久了,才覺得他的視線其實是落在賀景身上。
她有瞬間的害怕,下意識地將手搭在了賀景的手背上,又一次和他十指相扣。
睡夢中的賀景動了動腦袋,確定是熟悉的觸感又沒了動靜,閉著眼睛靜靜地靠在宋檸肩上。
他保持這個姿勢其實很不舒服,即便如此,那種奇怪的安全感還是讓他沉沉地睡著。
確定身邊的人看不到賀晨,宋檸內心的恐懼就少了幾分,她大大方方地看向對麵,甚至有幾分勝利者的姿態。
賀晨看著她,忽然詭異地笑了,眼底的邪氣肆無忌憚。
宋檸覺得他再站下去估計要流血而死,她內心邪惡地想著,死了就好了,就不用她和賀景動手了。
可惜現實總是骨感的。
寧袖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一路小跑到賀晨身邊,在落地窗後麵上演著無聲的哭戲,央求著賀晨趕緊回房間。
宋檸一度覺得這個女人隻是被愛情寵壞了,現在卻覺得她愚蠢無比,想要保全兩個兒子,卻又把刀送到他們彼此手裏。
落地窗後,寧袖也發現了她和賀景。
宋檸撇開了視線,連基本的尊重都不想留給這個蠢女人。
好在她再抬頭,寧袖已經勸動了賀晨,一群人圍著賀晨,將他帶回了病房。
宋檸翻了翻白眼,伸出另外一隻手,揉了揉賀景垂著的腦袋,輕聲道:“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賀景在睡夢中舒了口氣,幾不可聞地應了一聲。
……
賀景那一覺睡了半個下午,起來的時候狀態好了不少,但宋檸又開始擔心他的下一次睡眠,於是還是要了童歡拿來的藥。
晚上,賀景在旁邊處理工作,宋檸在床上翻著手機。
她身體恢複要很久,渾身上下都是傷,就是玩手機都不能動作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