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葉曉峰再不遲疑，直接打開門走了出去，隻留下王學山和何晴兩人在房間之中。
房間中，兩人麵麵相覷，卻是誰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他們雖然已經做了二十幾年的父女，可是，似乎在今天，才對對方有了些了解。
良久之後，王學山終於長長的歎了口氣，深深的看向了何晴，聲音有些幹澀的說道：“晴兒，他說的，可是真的？”
何晴臉色微微有些慘白，沒有回答，隻是低下了頭去。
何晴知道王學山問的是什麼，他是在問，自己這些年，是否真的是在助紂為虐，可這，又讓她如何回答？
王學山看到何晴的神色，就已經知道答案，一張老臉上，滿是落寞和灰暗，苦笑了一聲，緩緩說道：“晴兒，我雖然不是你親生父親，可這二十幾年來，卻真的將你當成我的親生女兒來看待，今天，哪怕會讓你心裏不舒服，有些話，我還是要說……”
何晴愣了一下，抬頭看向了自己麵前的養父。
王學山卻是已經移開了目光，看向了別處，隻是，他的神色之中，卻帶上了幾分堅定：“晴兒，這麼多年來，可能你對我的看法，一直都是個懦弱的人吧？”
何晴愕然，剛想開口，王學山卻似乎是預料到了她的反應，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打斷了何晴的話，長長的出了口氣，方才有些苦澀的繼續說了下去。
“我承認，有些時候，我表現的，的確很懦弱……不過，我王學山，也有自己的底線，有自己的堅持，否則，這數十年來，也不至於隻是在這小小的院長位置上不得寸進！”
“我王學山一生，雖然不會有太大的成就，可是，哪怕直到我死，我也能挺直了腰杆，說一句問心無愧！我一直都認為，做人，可以沒有什麼成就，可以糊塗一生，可以犯錯，可是，唯一的一點底線，就是問心無愧！”
“晴兒，我這老家夥，活過一生，也能光明正大的麵向世人，對自己，對旁人，都能說一聲問心無愧，可是，你捫心自問，你，能嗎？”
說到這裏，王學山緩緩轉頭，那有些蒼老的麵龐上，卻帶上了隱隱的責問。
何晴張了張口，卻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這些話，剛剛葉曉峰就已經問過她。
若是還不知道，或者說，還裝作不知道何戰天的所作所為的話，何晴倒是能夠違心的說出這四個字，可惜，現在她已經知道了何戰天的為人，又怎麼可能真的問心無愧？
看到何晴的臉色，王學山苦笑一聲，手掌微微抬起，想要撫摸一下自己這個女兒的頭，可手掌抬起，卻並沒有落下去，隻是猶豫了一下之後，緩緩收回。
“晴兒，或許你認為，我不是你親生父親，沒有資格對你說教……”
王學山的話沒說完，何晴臉色卻是一白，急忙說道：“爸，我沒有，我……”
王學山擺了擺手，臉上浮現了一抹有些慈愛的笑容：“不用多說，我明白的，我隻是想要和你說些心裏話而已！”
“晴兒，哪怕我不是你的親生父親，可我也撫養了你二十幾年，沒有血緣，卻有親情，無法抹殺！所以，我想，你能聽我一句勸，收手吧！懸崖勒馬，為時未晚！”
何晴看著麵前的王學山，腦海之中閃現出自己那個親生父親的形象，卻是一臉的茫然。
良久之後，何晴的眼中，卻是緩緩的流下了兩行清淚，撲到了王學山的懷中。
“爸，我知道，我知道這樣做不對，可，可那是我親生父親啊……”
王學山摟著懷中女兒的身軀，卻是隻能輕歎了一聲。
是啊，這是個難以解開的結。
何戰天再怎麼說，也是何晴的親生父親。
自己的父親，哪怕犯下了滔天大罪，也和自己有脫離不開的血緣關係，在外人看來，何晴此刻最應該做的，就是大義滅親，可是，這真的應該是身為人女做的嗎？
這是一個難以解開的死結，此刻的王學山，縱有千般話語，卻也再說不出一句。
突然，王學山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輕輕拍了拍何晴的肩頭。
何晴淚眼朦朧的抬起臉來，看向王學山。
王學山苦笑一聲，猶豫了一下之後，方才說道：“晴兒，要不，我們去問問葉先生吧，或許……或許他會有辦法！”
何晴微微一愣，目光也清明了許多：“葉曉峰？”
王學山點了點頭。
片刻之後，葉曉峰的病房之中，看著麵前這一對父女，葉曉峰卻是微微皺了皺眉頭：“王院長，我不是答應了你，可以帶走她嗎？怎麼，還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