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清音似乎不明白,唐修遠為何會如此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症狀。
又為何偏偏一副毫不意外的神色,直言這不過是小問題。
不同於景藍衣的驚慌失措,唐修遠提出的要求,竟然是讓她先帶他去蘇城魚米鄉舊址看看。
搖搖晃晃的馬車內,窗外已經撒入了一絲天光。
唐修遠滿臉倦色,一邊啃著景藍衣找來的,昨夜剩下的生硬糕點。
一邊伸手把著她的腕脈,無奈長歎一聲。
“你這毒倒也不難解,隻是你為何不早些找我來看?你這身子本就不好,何必要多受這些苦。”
聽著他似是怨怪的話語,月清音不由得瞪大了眸子。
心想景藍衣都束手無策的毒,怎麼偏偏落在修遠哥嘴裏,就跟小感冒一般輕而易舉。
“問你話呢。”
見月清音愣愣出神,唐修遠不由得眉間輕蹙。
他的容顏和她並不太像,但唯獨這般蹙眉的神情,卻和她母親年輕時有七分相似。
總讓月清音不自覺想起自己年幼頑皮時,母親的動作神情。
“我……額,我忘了……”
月清音伸手撓了撓頭,露出赧然之色。
確實是忘了,但也確實是沒抱希望。
畢竟前世老皇帝中了此毒都病入膏肓。
“這也能忘?這才幾年不見,你怎麼越發蠢笨了些。”
對於月清音,唐修遠是最寵她的,也是罵她最毫無顧忌的。
甚至這毛病改不過來,唐修遠為此沒少挨舅舅的毒打。
月清音抿著唇委屈巴巴的不說話,看著顛簸的馬車上,唐修遠就著搖晃的桌案穩穩落筆。
看樣子竟然是行跡匆忙慣了,竟連這般顛簸都能好生寫字。
月清音抿唇看著這一幕,腦海裏卻忽然想到……
前世,唐修遠來過一次宣京。
隻是當時他行跡匆匆,見過她一麵,送了些禮物就離開了。
但倘若這種毒對於唐修遠來說小菜一碟,難不成……
難不成其實唐修遠來過,老皇帝的毒當時就解了?
想到這個結果,月清音不由得臉色一變。
所以後來的一切,她始終沒聽聞皇帝和皇太後的消息,並非毒入骨髓。
而是……早已大病痊愈?!
想到前世的一切,月清音瞪大了眸子,不由得露出震驚之色。
難道皇帝和皇太後才是最後的黃雀!
那夜北冥、夜景煥他們所做的,難道皇帝和皇太後都看在眼裏?!
她還記得,夜北冥剛當上攝政王不久,前朝便掀起了驚濤駭浪。
朝局翻湧割據,鬧的翻天覆地!
夜北冥掌權以來近乎所有時間都用來平複所有失衡的勢力,有一段時間可謂是鬧得格外難看,甚至她住在遙遠的後宮都有所耳聞的那種。
月清音張了張嘴,心跳聲振聾發聵,不由得對看似人畜無害的老皇帝有了巨大的改觀!
她心裏,老皇帝的心機深沉再上升一個層次。
前世所作所為的那一切,難道就是為了看看手下之人,究竟有幾個真心?
一入朝廷深似海。
月清音對於素來帝王家的心思詭譎,還停留在話本子裏翻雲覆雨的層次之上。
從未想過原來話本子裏的一切,遠不如現實精彩。
她第一次生出,若是想要夜北冥一直平安無虞,恐怕還是要在老皇帝身邊安插一個人手這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