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易眉頭緊擰, 死死盯著江逐,不肯放過他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他更傾向於這家夥是因為害羞所以想要否認, 但是那驚懼又茫然的神色卻不似作偽。
“你昨天和前天在哪兒?”時易沉下臉色, 追問道。
“我……”江逐擰眉思索了一會,搖了搖頭,“我不記得了。”
仔細想想, 他那兩天發生了什麼, 竟然一點印象都沒有,記憶全無。
就算再怎麼努力去回想, 也都是一片空白。
時易看了他一會,別開頭,臉色不太好看。
他知道, 江逐這個人, 不會說謊。
而且以他的性格, 也不會這樣遮遮掩掩地假裝無事發生。
時易抿了抿唇, 又轉頭看他,輕聲問道,“那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頭疼不疼?”
一個人不會莫名其妙失去記憶,除非是遭受了什麼巨大的痛苦讓他選擇性遺忘, 或者是身體出了什麼問題,損傷到大腦了。
前者明顯不可能, 至於後者……
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江逐對上時易充滿關心的眼睛, 下意識往後挪了一下, “我……”
他想說讓這人不要管他,可麵對那張臉,到底是說不出口, 隻能沉默地搖搖頭。
事實上,不光是這兩天,就連之前的記憶也有些模模糊糊,他記得自己回了家,照常去了那個地方,然後……
然後呢?
一片空白。
隻知道今天早上醒來的時候,自己就已經躺在了寢室的床上,衣服整整齊齊地穿著,鞋子都沒脫,但鞋底有泥,而外麵下過雨,顯然是出去過的。
“我這兩天……”江逐遲疑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聽剛才時易話裏的意思,他突然有個荒唐可怕的猜想。
“你那兩天發高燒,跑到我家來了。”時易板著臉道。
既然這家夥自己都忘了,他也沒臉提起,更何況江逐的那些舉動……也確實尷尬了些。
這小孩素來臉皮薄,不記得也就算了,要是突然間記起來,還指不定以後要怎麼避著他呢。
可他已經決定了要好好護著他,所以怎麼也不願意讓兩人的關係重新回歸到之前那種冷淡疏離還隱隱有幾分敵視的狀態中去。
江逐的眼睛猛地瞪大了,緊張到手都在抖。
他猛地湊上前,伸手想要去抓時易的肩膀,緊張道,“那我到底做了什麼?你……你之前說……什麼粘人?哭?”
他自己的心思自己再明白不過了,失去意識的情況下,卻跑去了時易的家裏,恐怕做了什麼,唐突了他。
“沒有,你聽錯了。”時易冷聲道,“你發著高燒,我哥給你打了一針之後你就在自己房間睡著了,睡了兩天,等我早上去看的時候,你就已經走了。”
時易麵不改色道,轉過頭去看著台上,再也沒給他一個眼神,下顎線崩得死緊。
江逐還想問些什麼,但以他對這人這麼多年的了解,他應該是生氣了。
可是為什麼?
記憶斷層,單憑時易兩句話,他實在是想不明白,但眼見時易似乎對自己再度冷淡下來,沒有方才那種熟絡親熱的感覺,也不自覺鬆了口氣。
這樣也好。
時易本來就不該跟自己這樣的人有任何牽扯。
“等會比賽結束,你跟我去趟軒哥那裏。”時易冷聲道,雖然還是沒有看他,但這話的的確確是對著他說的。
“我……”江逐下意識想拒絕。
“如果不去,以後也就不用再跟著我了,我會避開所有你在的地方,出什麼事都跟你沒關係。”時易打斷道,毫不客氣地用自己作為籌碼。
如果經過那兩天相處,他還不明白這傻孩子有多在乎他,那他這腦子才算是白長了。
其實從這個角度出發,之前那些類似跟蹤一樣的行為也都有了解釋,那時候他還沒有打特殊抑製劑,發情期也不穩定,隨時都可以陷入失去理智的狂躁狀態中去。
所以江逐才會時時刻刻跟著他,哪怕被他甩了冷臉又冷言冷語嘲諷,卻怎麼都不肯離開。
也難怪上次自己失控,他會出現地那麼及時。
眼見江逐還在猶豫,似乎並沒有太過動容,時易又加了一句,
“那種抑製劑我也不會再打,既然你那麼討厭我,我也不好意思使用你的東西,你覺得呢?”
江逐的瞳孔猛然一縮,連呼吸都停滯了,他嗓音暗啞,幹澀道,“你知道了……”
時易沒有回答,依舊看著上麵看台,“所以,去不去?”
“去……”
聽到旁邊傳來聲如蚊呐的一聲應和,時易輕哼一聲,沒再理他了。
起碼現在不想理他。
乖巧粘人的弟弟又變回了這個冷漠還故作堅強的死小孩,這氣起碼得生一天!
談完了條件,兩人就隔著一個座位的距離繼續看比賽,但是氣氛已經完全不對了。
之前的輕鬆和熟稔徹底消失,變得無比僵硬又冰冷,兩人之間似乎隔了一堵看不見的牆,連空氣都凝滯了。
好不容易等到比賽結束,學校也差不多放學,時易起身就往外走,江逐連忙跟上,兩人一前一後來到韓文軒的私人實驗室。
韓文軒看到他們進來,有些驚詫的迎上來,“小易,你那天……”
他還在擔心那兩天裏時易會不會受到什麼傷害,可被掛斷通訊之後時易又給他來過簡訊,讓他不要擔心,而且時家也沒有任何反應,想來應該是沒出什麼事。
那今天這是來幹嘛?
時易朝韓文軒輕輕搖了搖頭,讓他略過這個話題,然後指了指江逐,“給他做個全身檢查。”
江逐瞬間後退了一步,下意識將那隻受傷的胳膊藏在身後,緊擰著眉頭,又瞟了一眼門口,似乎隨時準備逃離。
“自己進去,別忘了你答應過什麼。”時易抱臂站在那台儀器旁,眼瞼微微下垂,眼尾上挑,透露出幾分事不關己的疏離和淡漠來。
江逐往門口挪動的腳步頓住了。
他太了解時易了,不管什麼事,他說得出,那必然做得到。
時易的安危,和被他發現自己的異樣……
這似乎根本不能放在一起比較。
於是江逐,無聲歎息一口氣,乖乖走進了檢測儀器中。
等江逐被催眠氣體迷暈過去,時易隔著透明的鋼化玻璃罩子看了眼他依舊蒼白的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