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 席寒醒來洗漱後去吃早飯。
餐桌上坐著江天和封一然,江天旁邊坐著茹茹,小姑娘也醒得早, 頭發上紮了個花,一雙眼睛眨啊眨的, 看到席寒了叫了聲:“三叔叔好。”
席寒笑說:“茹茹好。”
江天從後麵托住茹茹, 給她取了個包子遞到唇邊,讓茹茹聞聞又拿開,拿開又聞聞,小姑娘氣得伸手抓, 江天逗她道:“茹茹喜不喜歡小叔叔啊?”
茹茹盯著包子說喜歡。
江天說:“茹茹那是喜歡小叔叔嗎,茹茹那是喜歡包子。”
雖然這樣說還是把食物遞給小姑娘,叮囑她慢點小心燙。
封一然喝了一口粥,瞥著江天哼笑:“你喜歡就去生一個啊,別逗小侄女。”
小輩裏隻有江博然有孩子, 茹茹又嘴甜可心, 自然是家裏的團寵。
江天抬眸瞪封一然,不知道想起什麼了臉都紅了, 哼哧了半天憋出一句話:“我還小。”
其實他也已經成年了, 這個圈子裏有人十幾歲起身邊就沒斷過人,向江天這樣純情的還是少數。
因為上頭有席寒江瑜二人撐著,江天去各種場合沾染人情世故的時候少,又加之江二夫人耳提麵命嚴加管教,勢必不能讓江天長成江惠民那個德性, 故而他純情的很。
封一然在那裏哈哈大笑:“那就去看看。”
他望著席寒道:“今晚不是有一個局嘛,把小天帶上唄。”
玩票性質的局,就是這個圈子裏最常見的那種, 一群二代三代的集中在一起,大家一起鬧一鬧。
富貴圈子,永遠不缺這些。
席寒看向江天,臉上看不出什麼喜怒:“你想去嗎?”
江天驚喜:“我能去嗎?”他一直想去,有時候甚至想偷偷地去見識見識。
席寒把他晶亮的眸子收入眼中,聞言淡淡道:“可以,今晚帶上你”。
江天極其高興,倉促地幹了兩碗飯,就樂嗬樂嗬地去選今晚的衣服。
封一然看到他這個樣子,轉頭對席寒道:“江瑜怎麼還不來,他沒起來?”現在早上七點多了。
席寒:“應該在陪老爺子晨練。”
席寒猜的不錯,江瑜的確在陪著江老爺子晨練。
江家後院有一棵櫸樹,古人講究前桂後櫸,有折桂中舉一說,也算是對子孫的一種殷切希望和祝福,但江瑜不知道這個祝福有沒有用,反正秋天枯黃落葉灑滿庭院,晨練的時候極其不方便。
江老爺子拿著一柄劍在樹下揮舞,不時就有落葉下來,簌簌飄落,仿佛一場武俠劇的主角。
江瑜剛才練了一會,現在一身的汗。
他索性也不練了,站在樹下看著,過了一會老爺子走了過來:“你們年輕人現在耗費身子骨。”
江瑜道:“我們這會可不能跟您老哪會比了。”
這話也談不上是自謙,江瑜覺得現在自己真不能和江老爺子比了。
江老爺子笑了笑,看著江瑜道:“你是辛苦了,這些年重擔都在你身上。”
江家大房的人難擔重任,江家姑母也嫁到了封家,如今培養的繼承人就是江瑜。
江瑜安靜地聽著,他知道還有下句。
果然他聽到江老爺子說:“我以前也覺得權利要在自己手上,可後來才發現身邊要有個幫扶的人,獨木難成林,你要和你那些兄弟們搞好關係。”
話說三分,剩下的七分才是真正要說的意思,聽話要聽音。
江瑜的笑容這會淡了下來。
芝蘭玉樹的公子哥,以前是溫潤如玉,現在這玉有些涼。
江瑜以前總含著不點破,唯獨這次開口道:“老爺子您放心,我還不至於做出兄弟鬩牆的那些事。”
他往上協通長輩,往下扶持小的,自是長袖善舞八麵玲瓏之人,總會讓別人舒服,可自己仿佛不該有脾氣與性子。
江瑜看了一眼地上的落葉,櫸樹的葉子輕輕淡淡地鋪了一地,下麵的泥土已經看不見了:“我自是知曉席寒的難受,可那真不是我做的。”
席奶奶走得急,從病發到去世不足兩個小時,停靈七日後火化,席寒那時在國外,哪怕長著翅膀都要飛六個小時,他錯過了老人最後一麵是無法避免的事,但錯過了葬禮這是人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