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魚飲水:“前天早上那孩子還給我看了他認認真真寫的作業,他明明說準備回去上學的?”
看著屏幕滾動的信息,年輕男人終於打出了幾個字。
螢火:“是真的,我聯係到了他的繼父,可惜我直到最後都沒有說動他繼父跟他和好,對不起。”
筋頭巴腦:“你為什麼要道歉?你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
如魚飲水:“我們大家都很難受,但千萬不要讓情緒占據自己,各位注意按時服藥,彥祖的賬號如果他繼父實在不願意接受,那我們就按照規矩,交給螢火吧。”
一天就知道哈哈哈哈:“辛苦了,螢火。”
一段賬號和密碼發送到了年輕男人的手機上,他看著賬號發了很久的呆,然後打開電腦,用那孩子的賬號登陸了一個社交平台的虛擬遊戲。
這遊戲是養成經營風格,男孩在遊戲裏的形象高大健壯,長得非常帥氣,簽名是彥祖新滬分祖,可現實中的他卻體型瘦小,經常被欺負,總是被誣陷,也不擅長與人交流和處理各種關係。
他修建的農場已經好久沒有打理,他上次登陸是在半年前。
這個遊戲需要社交平台賬號才能登陸,完全和社交賬號綁定,記錄了一個人在網絡上留下的各種痕跡,裏麵有記憶放映室,有喜悅之書,有悲傷情緒處理站等等。
操控小人走在房間裏,彥祖小屋裏唯一的氪金物品是一個巨大的稀有級別相框,相框當中擺著一張合照,裏麵足足有幾十人,大家都是遊戲形象,隻不過其中有一部分形象已經變成了灰色。
看著那張合照,年輕男人慢慢低下了頭,移開了視線。
走到年輕男人身邊,韓非輕輕拍了拍對方的後背。
男人的頭已經無法抬起,他雙手撐著桌子,壓抑住那種哽咽,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道:“我和這孩子是在一款治愈係遊戲裏認識的,那個幸福小區的群聊裏,也大多都是病友,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我們聚在了一起,相互打氣和堅守,但很多頭像還是再也沒有亮起過。”
“那個群是你建立的嗎?”
“是一位已經過世的老人交給我的,我現在是唯一的管理者。”年輕男人是一位非常優秀的演員,控製情緒是演員的基本功,他再抬起頭時,臉上已經看不見太多的痛苦,他竭力表現出一種陽光,哪怕自己早已千瘡百孔。
從上鎖的抽屜裏取出一本筆記,年輕男人慢慢翻動,每一頁上都記錄著不同的賬號和密碼,他翻的動作很慢,似乎這薄薄的一頁紙非常的沉重。
找到了空白一頁,男人認認真真將男孩的賬號和密碼記錄了下來,他反複核對了三遍,確定無誤後,才將筆記本重新放回抽屜。
“我真的沒想到,那孩子會在我們之前離開。”年輕男人呆呆的看著男孩的虛擬遊戲人物,那孩子的虛擬賬戶、以及所有的記憶都沒有人認領,一個活生生的人,最後隻留下了這些:“他明明是群裏最開朗、最樂觀的人,每天他都在鼓勵大家,在朋友圈發自己好的改變……”
“可樂觀不管演到什麼程度,都不會快樂。”
韓非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說這句話,他甚至都不知道這句話到底是對誰說的,也許是在說已經離開的男孩,也許是在說年輕男人,也許是在說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