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霏把他送到門口,並對他說,“慢點開車,路上小心。”
“嗯。”言希低頭又吻了下她額頭,這才出門。
他發動車子引擎,車子剛駛出小區,放在一旁的手機就響了,言希接聽了電話,之後,臉色變得陰沉了幾分。
他熄了引擎,把車子停在了一旁,沉默許久後,才調轉了車頭,並沒有去公司,車子向另一個方向駛去。
車子停在了醫院門口,言希下車,向醫院內走去。
他在一間病房前停住腳步,病房門口,由兩名女巡警守在外麵。而病房內住著的病人,是崔敏敏。她因為綁架罪,被判無期。對於一個女人來說,一輩子呆在監獄裏,永遠不見天日,那種感覺生不如死,她倒不如死了幹淨。
崔敏敏趁著獄警不注意,用工具割脈自殺,好在獄警發現的及時,才撿回了一條命。出了這種事,按照慣例,是要通知家屬的,可崔敏敏沒有親人,她唯一能想到的隻有季言希。
病房內一片純白,崔敏敏就躺在病床上,身上穿著病服,因為失血過多而臉色蒼白,纖塵不染的模樣,的確很美。
言希在她病床邊坐下來,目光清冷的看著她。而崔敏敏已經醒過來了,四目相對,她唇角淺淺的揚起,聲音沙啞的說道,“言希,我沒想到你真的會來。”
言希冷嘲的一笑,姿態優雅的看著她,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你知道我為什麼來嗎?因為我是想看你現在的慘狀。你當初綁架我女兒,差點兒還得我家破人亡,若不是我家老頭子怕惹麻煩,才將你交給法律製裁,否則,我不可能這麼輕易的放過你。”
崔敏敏仰頭看著頭頂雪.白的天花板,自嘲的笑,“現在,我最後悔的,並不是當初沒有答應你,而是沒有把你和黃雨霏生的孽種丟進海裏。我看到她那張長的和黃雨霏一模一樣的臉,就恨不得撕碎了她。”
‘孽種’兩字從崔敏敏口中說出,格外的刺耳。言希劍眉冷鎖,目光如箭般冷
冽,恨不得把她萬箭穿心。
但他並沒有動怒,和這種狠毒的女人,連生氣都會降低品味。她現在不過是垂死掙紮而已,他需要做的,就是看著她掙紮,就像看戲一樣。
想至此,言希溫冷一笑,說道,“醫生說你的傷口割得很深,看來並不是作秀,的確是抱了垂死之心的。”
他說完,崔敏敏終於有了反應,情緒變得有些失控,尖銳的嘶喊道,“季言希,你知道監獄是什麼地方嗎?那裏和地獄沒什麼區別,沒有自由,看不到陽光,也看不到希望。而我要在那裏呆上一輩子!不,我不要,那裏的每一秒都是煎熬,是折磨,我一秒鍾都不想在那個地獄待下去了,如果這樣,我寧願死。”
崔敏敏不停的嘶吼著,而言希卻出奇的平靜,唇角一直是冷冷的笑,“是啊,死並不難,而活著才難呢。我的確不清楚監獄是什麼地方,但可想而知,裏麵的日子一定不好過。你過慣了奢華的生活,監獄裏那種拘束的日子,怎麼可能受得住呢,崔敏敏,好好的活著,我會經常去監獄裏看你的,看你生不如死,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言希永遠也忘不了,他的小丫頭被綁架的那幾日,他過的如同人間地獄一樣,每天擔憂著孩子的安危,整日整夜合不上眼睛,食不知味,那才叫生不如死呢。
那段時間,他和雨霏幾乎都要崩潰了,如果小丫頭不在了,他和雨霏之間也無法再修複,他的家會散,他的人生也會因為這個短暫出現過的孩子而徹底的毀掉。他真的想都不敢去想那個可怕的結果。
後來,孩子雖然回到他身邊了,可他把小丫頭抱在懷裏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了,身為父親,他疼的心都要碎了,那時,他就發誓,再見到崔敏敏這個女人,他偏要撕碎她。
後來,崔敏敏被捕,他想通過關係除掉她,是他老子不想惹事,最終公事公辦,把崔敏敏判了個無期。當時,言希不服氣,季西深就說了句:人死了不難,活著才難呢。
崔敏敏掙紮著從床上坐起來,手腕上綁著冰冷的手銬,而手銬的另一端鎖在鐵床上。隨著他的掙動,手銬與床欄碰撞,不停的發出脆響聲,尤為刺耳。
言希劍眉微鎖,冷眼旁觀的看著她掙紮,像看戲一樣。連他自己都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會對自己曾經愛過的女人如此的狠心。然而,崔敏敏做的最錯的事,就是綁架了他女兒,她簡直是在自尋死路。而他對她最後一絲情分,也被她耗盡了。
現在,言希對她連恨都沒有了,她不過是一個毫不相幹的陌生人而已,看著她苦苦的掙紮,就好像看著一場與己無關的鬧劇。
“言希,你殺了我,殺了我吧!我死也不會回到監獄。”崔敏敏失控的不停嘶喊著,把門口的兩名獄警都喊過來了。
“季先生,您還是不要刺激病人了,她現在的情緒有些失控。”獄警喊來了醫生和護士,幾名護士強行把她按在病床上,給她注射了鎮定劑。
藥物注射之後,她總算是安靜了下來,但仍在微弱的掙動著身體,目光一直盯著他,“言希,言希,我求求你,不要把我送回監獄,我求求你”
言希來到病床旁,低著頭,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唇角勾起冷冷的笑,“你還真是高看了我,你求我沒用,等你的傷好了,一樣還是要回到監獄。法律是公證的,做錯了事,就要受到懲罰,你綁架我女兒,差點害她喪命,又勒索了我五千萬美金,讓你在監獄過一輩子,已經算便宜你了。好好在裏麵改造,表現得好,說不定等你牙齒掉光,頭發花白的時候,可以被釋放呢。”
“不,我不要!你們殺了我,殺了我。”崔敏敏被注射了鎮定劑,此刻就像案板上的魚肉,任人窄割。她連嘶喊的聲音都是那麼的微弱而無力。
崔敏敏的手被手銬銬著,連掙紮都變得無力,藥力的作用很快發作,她現在隻有大腦能夠運作了。淚水順著眼角不停的滾落,痛苦而絕望。
她小的時候,也曾有過幸福的生活,那時候,父親生意做得不錯,她的日子過得也好。她穿最漂亮的裙子,玩同齡人都買不起的洋娃娃,然而,十歲那年,父親生意失敗,被人騙光了錢財,沒多久就病逝了。母親帶著她,活的很苦。本來,她想要像個普通女孩一樣長大,也不會多出這些風波的,可是,她不甘心,因為曾經有過天堂一樣的生活,突然間從天堂跌入地獄,那種感覺,真的生不如死。
好在,她天生長了一張美麗的臉,從十八歲開始,追她的男人就一大把,她隻和有錢的男人交往,從他們身上得到物質的滿足。而她付出的,當然就是自己的身體了。最初的時候,她也曾痛過哭過,怨恨上天的不公,但漸漸的,也就麻木了。其實,想通了也沒什麼,那些男人給她錢,她把身體賣給他們,很公平的交易。
事到如今,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人生不過短短數十載,她隻是想過的好一點而已,這又有什麼錯呢。
“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她哭著呢喃。
“這世上不甘心的人太多,不
甘心的事也太多,但人爭不過命。哦,對了,我忘了告訴你,你的尹情郎可比你幸運多了,因為是他親手把孩子裝進箱子,還得孩子險些喪命,所以判處了死刑,緩期兩年執行,他還有兩年就解脫了。而你,卻要在監獄裏呆一輩子。”言希說完,轉身向病房外走去。戲看完了,他也沒興趣看崔敏敏哀怨的樣子。
言希走出病房,開車回公司,上午的會議取消了,但下午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應酬,絕不能耽擱。
車速並不是很快,前方路段上肇事,還有些堵車。言希煩躁的等著信號,隨後點燃了一根煙,煩悶的吸了起來。其實,男人很多時候多初戀念念不忘,不過是不肯承認自己失敗的愛情與經曆而已。
但此時此刻,季言希不得不承認,他曾經錯的有多麼的離譜。
回到公司的時候已經是午後了,言希乘坐電梯來到辦公樓頂層,剛走進總裁辦,就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助理迎麵走過來,臉色陰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發生什麼事了?”言希問道。
“季總,太太來了。”
“哦?霏霏怎麼來了?”言希微愣之後,唇角淺淺的揚起了笑,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而助理的臉色更難看了,急忙補充道,“太太拎著食盒,應該是給您送愛心午餐來的。可我一時說漏了嘴,把您去醫院看崔小姐的事給說出去了。”
言希突然停住腳步,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這種事都能說走嘴,他這個助理今天到底有沒有帶腦子來上班。而現在並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首要的是想要如何向雨霏解釋。
“她知道後什麼反應?”
助理搖了搖頭,回道,“太太什麼都沒說,一直坐在辦公室等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