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綿將傳音符丟下誅仙台,木然看著那枚質地堅硬的玉石,頃刻被罡氣絞碎成齏粉。
穗浮當初跳下去有多痛,她終於可以嚐到了。
這輩子,做什麼都是錯,再努力到頭來還是一場空,真的沒力氣堅持了。
就當做了一場夢吧。
美夢是假象,噩夢很冗長,但總歸是要醒了,結束了……
“花綿——!”一聲帶著驚惶的呼喝傳來。
花綿微微轉頭,就看到那個一向淡漠孤絕的男人麵露駭然,朝自己飛過來。
那神色,竟顯得他在意她似的。
臨死前還讓她看到這樣的幻象,真是可笑,十足諷刺。
花綿輕啟蒼白的唇,呢喃了幾句,旋即揚起唇角,帶著一絲解脫的笑,閉上眼……
穹傲幾乎是瞬間就到了誅仙台。
他從不知道,有生之年自己竟然還會有害怕的感覺。
花綿站在那裏,腳下黑暗的洞口,仿佛張著大嘴的凶獸,咆哮著要將她吞噬。
烈烈罡風湧上來,呼嘯著吹起她的發,吹動她素色的紗裙,越發顯得那具單薄瘦削的身子是那麼脆弱。
穹傲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啞聲嘶喊她的名字。
為什麼你會在這裏,是承受到了極限嗎?
再等等我,誤會你的,傷害你的,我都會做出補償……
花綿回過頭來看到了他。
穹傲焦急的眼眸一亮,就看到她唇瓣蠕動,說道:“穹傲上神,你滿意了嗎?”
滿意?
他不懂,隻想快點將她帶離這個可怕的地方。
穹傲幾乎是瞬間就到了花綿身前,但還是晚了一步,伸出的手就差一點,指尖落空,沒有拉住她向後仰倒的身體。
不,不該是這樣的!
這一霎,他幾乎神魂俱裂,想也沒想就跟著跳了下去。
可就這麼短短的刹那,穹傲就失去了花綿的身影。
四周一片灰暗,耳邊是呼嘯的罡風,猛烈如刀,無情絞殺著跳落下的任何東西,不亞於淩遲之刑。
穹傲身體裏的靈氣自動開啟護體,點點青色的靈氣逸散出來,在他周身形成一道光圈,持續被罡氣吞噬。
他不在乎源源不斷飄走的靈氣,強行按捺住恐懼到要爆裂的心髒,不停找著,喊著花綿的名字。
沒有回應。
誅仙台的罡風凶狠得仿佛連聲音都能撕扯開來,穹傲沒發覺自己喊到最後,已經帶上了一絲絕望的哭腔。
他沒想過放棄,滿腦子都是要帶回花綿。
錯了,就要糾正,就要彌補。
驀地腰上一緊,穹傲被拉了上去,下一瞬就跌坐在誅仙台的邊沿。
他不去看是誰救了自己,像是魔怔一般就要再次跳下去。
花綿還在下麵,他不能丟下她……
身子一動,胸腔便窒悶不已,克製不住的腥甜竄上喉間,接連吐出幾口暗紅的血。
天帝蹙了蹙眉,伸手虛空一點,穹傲本就受了重創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昏厥過去。
亭淵安置好穗浮,跌跌撞撞趕來,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穹傲修為深厚,誰能傷他至此?
想到之前真相大白,自己說到要去找花綿,穹傲驚駭的神情,亭淵心頭湧上不好的預感。
他喉結上下滾了滾,艱難地開口:“帝君,發生什麼事了?”
天帝淡淡道:“花綿跳了誅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