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就那麼重要嗎?”他忍不住問。
容也吐了口氣,笑著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責,教師育人,司機載人,醫生救人,我既然選擇了這個職業,它就會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醫生該是什麼樣的,我就是什麼樣的。”
醫生該是怎麼樣他就是什麼樣……
其實是他的信仰讓他選擇成為這樣的人。
顧若想,大約是那一刻容也的話最終讓他決定留下。
也許該是時候重拾他丟掉的信仰了。
他暗自一笑,嘴巴上卻不願說得好聽的,把背包甩到背上,朝大本營的方向走去,一麵說:“所以說學什麼中醫,中看不中用!”
容也原本見他行走的方向心裏還笑了下,結果聽到他這樣帶著滿滿偏見和諷刺的話就生氣了。
他追了上去:“你別瞧不起中醫,我們中醫博大精深……”
“結果你還是憑著馬馬虎虎的外科水平進的組織。”顧若一句話給容也噎了回來。
容也在心裏咒罵了一聲,看來爺爺一直討厭西醫是有原因的!
這韓向非光鮮的外表下也有一顆迂腐不化的心!
他一定瞎眼了才覺得麵前的人好看得發光!
這一刻,在容也心裏,顧若簡直黑得發光!
他低頭生著悶氣,一股腦兒就直接撞到了顧若的背包上。也不知道他包裏擱了什麼,容也的頭撞得生疼。
他才抬頭,就被顧若一把攥進了一側的小路。
“幹什麼?”容也不悅推開了他的手。
顧若徑直往前走去,一麵說:“沒有和人家火拚的實力,就繞道走,不明白?”
容也沒好氣指了指身上的“MSF”標誌,說:“全世界人民都認得這個,我沒有武器,就算遇上,他們也不會殺我的。”
顧若冷笑:“看來錢營長真是把你保護得夠好,你當封建迷信,打仗殺大夫不吉利?光阿富汗就死了30多名無國界醫生了,否則8年前組織為什麼撤出阿富汗?還是你覺得這裏發動戰爭的人依舊心存仁慈?”
容也一陣吃驚,他不自覺加快了腳步:“你去過那?戰場那麼危險,你為什麼要來?”
為什麼?
顧若悄然圈緊了手指,他想死。
其實他沒有告訴容也,他和他一樣性取向不正常,所以才能聽出容也話中的意思。因為這個,爸爸不能接受他,憤怒地說寧可他去死也不想要他這個兒子。
他不能理解,他用獎學金上學,他學醫救人,他隻是不喜歡女人他有什麼罪?
離開後,他才知道,很多地方都不能接受同性戀,尤其是中東,他們仇視像他這樣的人。
顧若曾一度覺得,這個世界真是可怕,它可以容下那麼多心存惡念的人,卻容不下一個努力生活的同性戀。
漂泊那麼多年,沒有溫暖和善意,他的內心麻木又絕望,他甚至沒有想過他可以活著走出淪為屠場的阿勒頗。
可是容也出現了,那晚上,他看著他強忍住劇痛細心醫治著每一個傷者,看著他獨自坐在角落裏哭泣。
他很久沒有見過像容也這樣的人了,他死寂的心仿佛活了過來。
這是他時隔多年,第一次有了想要救人的欲望。
再後來,得知容也和他是一類人後,顧若更是驚訝,為什麼容也可以不顧世俗的眼光活得那麼瀟灑自若,為什麼他的內心可以這樣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