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通知把兩人同時嚇到了, 足足停滯了三秒才緩過神來，然後同時衝到陽台，極目望向教堂的方向。
中心教堂, 位於城市最中心的高地, 跟他們所在的地方海拔相差約四五百多米, 從他們的視角看去，那個地方就像一座籠罩著黑暗迷霧的山嶽。
不, 如果不帶著“那裏不對勁”的想法去看，你就不可能看見它的異常。
教堂所在的地區已經徹底領域化了，散發著更高維度的壓迫氣息。鎮壓周圍的不是水平上的高度，而是維度上的高度。
毫無疑問, 比一般高位格神魔還要高位格的存在降臨於此了。
“森羅還說了什麼嗎？”卜思量頓了頓才問。
“盡快過來，他說。”李哲瞳孔發顫, 手腳都在發抖，毫不誇張地說，他的腦內好像有熔漿在翻滾。
卜思量深吸了口氣，看了一眼外麵的情況, 道：“看來這件事還隻有小部分人知道, 森羅他們應該是想避免轟動，打擾到那位吧。”
“是，確實是, ”李哲緩了緩, 然後道：“我們快去教堂。”
平時，為了避免沒必要的事情，方舟內禁止任何超凡力量, 任何生靈在這裏都隻能擁有人類等級的體能和認知力。
因此盡管他們火急火燎地衝去教堂了, 也因為距離太遠, 耗費了幾十分鍾。
期間，對麵的森羅沒有其他回應，很可能是忙著現場的事情，沒有空回複他們。
李哲和卜思量聯係其他人，也沒有回應。
“正常的，雖然不知道現場什麼情況，但如果是我，我應該也沒空管別人。”李哲非常緊張，如同麵臨著一場即將淹沒一切的海嘯，麵色蒼白，肢體仍在不自覺發顫。
這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持續性驚懼。
其實，直到現在，即使從教皇那裏了解到那麼多關於那位的事情，他們也無法保證自己真的就是認識到了祂，真正的祂，而不是虛飾的幻想。
那位究竟是神聖，還是恐怖，沒人能可以做出權威的解釋，誰也沒能擁有那個視界。
“你在害怕嗎。”卜思量注意到了李哲的過度緊張。
“不得不怕。”李哲坦然道。
對方是不可破解的最終之謎，強大到能一念毀滅所有，你本能地感到恐懼才是正常的。
但是這種恐懼，同時還伴隨著一種與生俱來的依戀衝動、回歸衝動，不能以一概之。
“我也怕，”卜思量也坦然，“但是比起怕，我更感幸福。”
李哲發頓，微妙地看了卜思量一眼，然後很快理解到，卜思量的意思是，此時此刻，他們兩人無疑是至為幸運的。
“走吧。”卜思量最後一句催促。
緊接著，兩人結束了到達教堂的最後一段距離，撞入了隱秘的至聖神域。
他們的眼前光景變了，高大恢宏的宗教建築重疊堆砌，無數的人物畫與雕塑展出，皆是極端專練的技藝成果。
神聖的同時，還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詭譎感，定睛一看好像可能會被扼住咽喉。
這是一個空的大廳，沒有任何人的氣息，靜默可怖，後方仿佛鬼影憧憧，傳來刺骨的森冷。
如果這裏是副本世界，他們八成真會推測這後方有鬼了。
這時，就像在消解恐懼，卜思量邊走，邊說道：“很神奇不是嗎，有人即使願意相信有鬼，也不願相信世間有神，對神的避諱比對鬼的避諱還厲害，隻會在需要的時候想起。”
“你……”李哲眼睛發亮，心念頓變。
神，最耀眼也是最黑暗的圖騰，任何生靈都本能地想依靠祂，然而祂回應的不是生靈渴求的溫情寵愛，而是殘酷的“試煉”。
人的邏輯與神的邏輯在根本意義上背道而馳，南轅北轍，不過，真這麼想的話，以星辰來說，那位於他們，可能就是那顆極北的……永久不變的恒星。
“但也不神奇，怕鬼隻是怕未知的恐怖，怕神是怕心中的醜惡被照亮，害怕罪惡被清算，後者確實比前者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