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坐在一葉扁舟之上,順著風搖曳。韓楚翊劃著船槳看向天空中的藍天,回想著來到這裏時發生了什麼。他們趕路時碰上了一個巨大的湖泊,如果繞路就得多趕幾夜的路了,索性這祭壇的主人還“貼心”地為他們準備了小船。
畢方的小腳掛在船邊,故意發出火焰看她腳趾周圍的湖水冒出一絲絲蒸汽的樣子。殷粟則乖巧地坐在船上,仔細記載著他們來時的路線圖。
湖麵倒是平靜,清晨的薄霧遮住它的羞澀麵顏,一望不見邊,不見底。若是沒見過世麵的人,興許會把它當作海。但殷粟知道,海是比這更廣闊,更洶湧的存在。大概是到了中心位置,三人已經連來時的岸都幾乎看不見了。
“嗯?”
殷粟有些遲疑地發出疑問,她探出頭來望向水底,試問著畢方:“畢方,你剛剛看這片葉子,是不是見過?”
畢方直直將半身都壓在了水麵之上,左顧右盼著道:“沒有吧?我怎麼會記得。”
殷粟依舊不放心,在這片湖麵上可以做的參照物太少了,連她也能確定現在的具體位置。她拽拽畢方的衣擺讓她別掉下船去,眼睛繼續緊盯著湖麵,說道:“畢方,你快帶我飛上去看看附近的岸。”
畢方翻了個白眼,不屑地變出鳥型用單足將對方的衣襟抓起。她倒隻是隻貓頭鷹大小的鳥,卻能馱起一個人,也是多虧了法力吧,殷粟想。
韓楚翊在下頭朝他們喊著小心,殷粟點點頭,在高空中四處尋望著。
“怎麼樣?”畢方問道。
“唔……看不太真切,能再往上飛一點嗎?”
畢方發出抱怨的聲音,隻得繼續向上飛,嘴上還不斷說著諸如你很重這樣的發言。殷粟苦笑,如果她還算重,那就沒有輕的人了。
“乓”一聲悶響從殷粟上頭傳來,那仿佛是撞擊玻璃牆麵般的聲音,畢方吃痛地鳴叫一聲,下一秒,竟變回了人型。
“啊!”殷粟因為突然地失重也嚇得大叫了起來,索性兩人現在是飛在小船得正上方,殷粟隻得祈禱韓楚翊能接住她們。
韓楚翊急忙丟下船槳,喊著殷粟的名字一躍而起,單手穩穩地將她接住,另一手已經握好了長槍。然而下一秒,畢方的身子就撞在了兩人的上頭。小船受不住如此大的衝擊,搖搖晃晃著翻了下去。
“韓楚翊!你就不知道接一下我嘛!?”三人一齊落入水中,索性韓楚翊和殷粟都會水,男孩很快便浮出一個頭來趴在翻船邊上,殷粟則急忙潛下水去撿起食物。隻有畢方,就像一隻落湯雞一般撲騰著,就快溺水。
殷粟伸出一隻手將畢方拽過,對方連忙三下兩下爬上船底,在上麵呼呼喘著粗氣。
韓楚翊反手拽住畢方孩童般緊致的臉頰,沒好氣地說道:“誰讓你不飛起來?”
“我不知道!飛不起來了!我現在也沒法變回鳥型啦!”畢方扭過臉去拒絕那是自己的過失,她揮舞著手臂,卻已經沒有變出帶火的羽毛。
韓楚翊鬆開捏著她的手,狐疑地盯著她。
“嗚嗚,是真的啦。我剛剛好像撞到了類似法陣一樣的東西,之後就飛不起來了嘛。”
“那還能施法嗎?”
“嗯……”畢方試著將內力集中在手掌,一團小火光在她的手中凝聚,“還能,但這看來是被限製了呢。”畢方對自己現在的慘狀十分不滿,她轉轉眼球,大概也猜到了究竟是誰布下的法陣。
這可不是個辦法,好在殷粟有著加護不會被凍死,但總得想個對策。韓楚翊托著殷粟的腰,思考著接下來該如何是好。突然,他一個踉蹌,身子竟向下一沉。韓楚翊皺眉,這麼深的湖水,不可能是被水草纏到了吧?他屏氣一頭紮入湖中,卻見一個麵貌醜陋的魚頭人身妖怪正拽著他的褲腳。那妖怪全身呈現著被泡爛的人皮般的顏色,眼球突出,泛著眼白。他見到韓楚翊倒也不怕,不,應該說他不懂什麼是怕。這顯然是一隻水鬼,對方朝韓楚翊呲牙,每一顆牙齒都如同細針一般小卻密集的從雙顎朝四麵八方長去。
韓楚翊被惡心地差點張開了嘴,他用腳一踢那水鬼,探出頭換氣。雖說在水下他的力氣大打折扣,但不同於常人的肉體還是讓他踹開了對方。他來不及回答殷粟焦急地詢問,就又帶著長槍紮下水。
那水鬼果然是不知痛,他被踹開幾米卻依舊窮追不舍地又遊了回來,伸手想要再次拉住韓楚翊,張開的嘴甚至像是要吐出人言。韓楚翊眼睛一閉,將長槍戳進了對方的魚首。一擊斃命,或者說,二次斃命?他的腦殼中流出與人無二的灰白色腦髓,卻沒有血。韓楚翊捂住嘴犯起了惡心,他趕忙重新回到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