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隻有四個人,但殷粟還是難得感覺到了熱鬧的氣氛。他們煮了好大一鍋熱湯,在夕陽時分一起咕嘟咕嘟吞下肚子。那兩人看起來著實是餓了,狼吞虎咽的架勢糟蹋了他們這一身時髦的打扮,活像個原始人。畢方一如既往地擺著一張臭臉,她似乎很是不滿這裴家倆兄妹。處處都要刁難他們,最後還安排了他們刷鍋。殷粟有些看不下去,揮揮手又招呼他們回來。
“東西放著等會洗,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你們和我聊聊天吧。”這才幾個月的時間,殷粟便覺得自己仿佛從一個16歲的少女,變成了退位的太後殿下,明明麵對著同齡人卻還慈祥的不行。
兩人十分感激的望著殷粟,裴以嶠首先開了口:“那,姐姐你今年幾歲了呀。”
呃,一上來就是如此犀利的問題,殷粟到底有些招架不住。她有些猶豫自己到底要不要報上真實年齡,總感覺說了不論是自己還是他們都會受到不小的暴擊。不過猶豫再三,不怎麼會說謊的女孩還是苦笑著開了口:“16歲哦。”
果不其然,那裴家兩姐妹做出了一副膛目結舌的樣子,讓人想給他們扭一扭下巴。殷粟撓了撓眉心,尷尬地笑笑:“哈…哈哈,可能是因為我有個弟弟所以比較顯老把。”
裴以嬌眨巴眨巴眼睛,半晌才想出來幾句話:“沒,沒事的姐姐,就算這樣你也是我們的姐姐哦!其實,我今年隻有14歲。”
裴以嶠朝他比了個噓的手勢,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這回輪到殷粟膛目結舌了,怪不得這女孩看著比她自己還要小一些。她想了半天,這才問道:“這次的祭祀,最小年齡是16歲吧?”
裴以嬌笑笑,她怎麼想畢方的,對方也怎麼想自己。不過她倒不覺得自己這樣有什麼好羞恥的,朝她拋了個媚眼,用豆蔻色的指甲指了指自己帶著嬰兒肥的小臉蛋:“這種事情隨便混進來就好啦!祭祀開始的第一天那慘狀你也見到了吧,瞧?”
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個胸針樣式的名牌證明,殷粟把頭湊上去一瞧:這白底黑字上寫的哪是什麼裴以嬌,分明是不認識的人的名字。這麼說起來,祭祀的頭一天確實有很多人趁亂爭奪入場名次。可殷粟腦海裏冒出的第一個想法竟不是這女孩究竟有沒有手上沾血,而是這女孩如此身份,究竟會不會被祭祀那規矩所約束。於是她撇過頭去,抿著嘴朝畢方使了個眼色。
畢方隻是思索了兩秒,便朝殷粟挑了挑眉,暗自肯定了她的猜測。
——看了是會的了。
見殷粟雖然狐疑,但卻也沒有追問兄妹倆來意的意思,他們也鬆了口氣。轉而裴以嬌又開口問道:“姐姐你才是,先前帶我們上來的那對大翅膀是怎麼回事?”
殷粟猶豫了半晌,她倒也沒有遮掩自己有著異於常人的力量的意思。知道與否,結果都一樣,這種環境也沒有什麼扮豬吃老虎的必要。於是她倒也大方,誠實地答道:“我體內有法力,”接著有調笑著看向畢方,“與這位畢方姐姐相比倒是班門弄斧了。”她伸出手,將一股力量從掌心彙聚,隨後撲哧地綻放出一顆火球來。
兄妹二人嚇了一跳,半晌才相信了眼前的人竟真是個半仙。他們這一個多月以來倒也是見到了一些小妖怪,卻沒有一個能修成人性,可想而知這兩位姐姐的法力之高深。
殷粟並不知道兩人將她與畢方一道誤以為成了妖,看著他們那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卻也不由得莞爾一笑。她彭彭地拍了兩下這兩位孩子們的腦袋,笑道:“火也生起來了,睡吧。”
她招招手,畢方便聽話地化為一隻獨足的小火鳥窩在了殷粟的懷裏,暖烘烘地像個小火爐。
兄妹二人又是一陣啞然,但也沒有多說,一齊草草睡下了。
半夜時分,沒有解手習慣的殷粟依舊沉沉地睡著。她從小有著鼻炎,睡覺時雖然不算鼾聲如雷卻也有著細小的呼吸聲,加上饑荒導致的窘迫環境,自小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叫不醒的類型。畢方也是個大大咧咧的性格,一隻生活在山中千年的妖怪,更是走哪睡哪。可卻是苦了兩個富家來的兄妹,即使是饑荒也足以溫飽的家境使得他們這一個月來反倒備受折磨。在吃飽喝足後反倒是睡不著了。
“哥哥?哥哥你醒醒。”裴以嬌微微晃動著兄長的肩頭。
裴以嶠本就沒睡著,被家妹這麼一喊便也索性睜開了眼皮子。
“計劃,還要行駛嗎?”
“這殷粟長得真像小愀,倒是有些不忍心了。”
“重點不是這裏吧?那兩個女人都是半仙,到時候被找上門來,你怎麼辦?”
裴以嶠也不害怕,他幹脆直起了身子,笑道:“這女人連性格也同小愀如出一轍,就是個心軟的種兒,到時候求求情也不會拿我們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