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根寒鐵大柱鑄成的鐵牢,柱子上纏上了尖銳的鐵梨;上下都是千斤墜,鐵牢外麵就是重重機關,而開關在石室外麵,一旦有人試圖越獄,上麵的千斤墜便會立即砸下來,將人壓成肉泥。
這個寒牢,是兩人還在邊關時,寒浮笙偶然來了興致,隨口一說,衛青伊便記在了心上,凱旋後立即照著她的設想造了這有來無回的去處。
她沒有想到,到頭來,竟是給自己做了牢籠!
身下鐵板冰寒,傷口淌出來的血立即就涼了,細細密密的痛此時才爬上四肢百骸,令寒浮笙的表情扭曲起來。她的腦海裏,浮現出衛青伊眼中的恨,還有寒幸芙眼中的得意神色……
想到這裏,她驚得驟然坐起,傷口傳來的劇痛令她哀嚎出聲,卻也僅僅是短暫的一聲悶哼。她艱難地爬起來,雙手攀上布滿了鐵梨的牢柱,費盡力氣喊道:“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
衛青伊趕到寒牢時,寒浮笙已經痛的暈厥,似一灘血泥癱在裏頭。“快把門打開!”幾乎是本能的一句話脫口而出,腦海中卻突然浮現了相互依偎的兩個身影,那一點憐惜立時被痛恨取代,冷冷地道:“不必了,把她潑醒。”
寒浮笙在透骨的傷痛中慢慢睜開眼,頭頂立即傳來一個聲音:“你還想說什麼?”
那熟悉的聲音中,仿佛夾著冬天最冷的雪,觸手成冰。她抬頭看著衛青伊,努力克製住聲音的顫抖,在他麵前維持自己最後一點尊嚴。
“你如今厭惡了我,全不念昔年情分,便將通敵叛國的罪名安到我身上。我十歲便跟你上了戰場,到現在整整十個年頭,不說換你一顆真心,竟是連半點信任都沒換來。”她伸出血淋淋的雙手將搭在眼前的發撥開,露出一雙含笑的眸子來,“是我錯了,帝王之家,本沒什麼情誼可講,可笑的是我還做著春秋大夢,夢著你將我迎入鳳凰台……”
“真心?你的心真的在我這裏嗎?”衛青伊咬牙看著伏在地上的狼狽女子,目光如冰似刃,“事到如今,你還在惺惺作態!寒浮笙,這些年來,朕可曾虧待了你?朕才真真是錯了,竟將你認作可以攜手共度一生的人,到頭來卻是引狼入室,若真讓你入主鳳凰台,大釗就要易主了!”
心中一陣悲愴,寒浮笙倔強地抬起頭來,強忍了許久的淚水終究是滑了下來,在她滿是血汙的臉上滑出兩道清晰的淚痕來。她忽然笑出聲來,牙齒間鮮血淋漓,連帶著她的聲音也帶了幾分血氣:“你口口聲聲說我要竊你的國,證據呢?”
“丟失的京畿防衛圖和寒蒹葭一起同大禹探子在一處,你還有什麼話好說?寒蒹葭是你的貼身近侍,一直在你身邊服侍,她還能陷害你嗎?”衛青伊雙眸含恨,忽然狠狠一拳砸在鐵柱上,登時血流如注。他咬牙繼續道:“這些年你雖然跟在我身邊,但你的心早就在橈霽月身上了。你同他的苟且之事,還要我再敘述一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