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洵在拿到陸芊希那根頭發之後,便立刻開車往韓乾的海邊別墅奔去。
其實摸著良心講,他一個三十歲的人,暗搓搓去拔一個三歲小孩頭發這種事情已經很可笑了。
當然,他在拔的時候,盡量沒有惹得小猴子不愉快,輕手輕腳的。
而整個過程中,那個小丫頭的臉上並沒有半分異樣,完全沒有任何痛感。
雖然現在的DNA鑒定用血液去測更加靠譜,但畢竟他也不能刺破孩子的手去取血啊,猶豫來猶豫去,最終他還是選擇了頭發,當然,他也算得上是近水樓台,他們市局鑒定科有精度很好的檢測儀,頭發也可以判斷出受測的親緣關係,結果立等可取。
現在孩子的頭發有了,還缺根韓乾的。
如此想著,陳安洵的車子也越開越快了。
四年前,韓乾出了車禍之後,這個家夥便沒有再回過韓家大宅。
不知道是他早就有搬離大宅的計劃,還是狡兔三窟,提前便有過未雨綢繆。
在A市與B市接壤的那片區域裏,這個家夥早早為自己準備了一棟豪華的海邊別墅,找了有名的設計師做了家裝設計,包括別墅外延,內飾,以及延伸區域的景觀。
陳安洵也隻是通過那棟別墅的裝修做了簡單的猜想,或許韓乾是為了他和陸雙而準備了這棟房子吧。
可能韓乾是在想,如果他們有了自己孩子,可以直接搬過來住,陳安洵去過幾次,也厚著臉皮四處去參觀。
這棟別墅裏專門有一間嬰兒房,還有適合三四歲小朋友玩耍的玩具間,以及幾百平米的海洋球池子,擺滿了各種小孩子會喜歡的小型遊樂設施。遊泳池、健身房一應俱全,房頂甚至還有空中花園,擺放著秋千和木馬。
任誰看,這房子都是為了一家三口準備的。
即使韓乾那個家夥並不承認。
不知道為什麼,韓乾出院後,便不想再回大宅了,許是怕回憶起和陸雙的過往,也或許是有什麼別的理由。
他在海邊別墅裏添了些便於輪椅進出的設施,其他原始的裝修壓根沒有動,連行李都沒有收拾,便直接搬了過來。
當然,這個家夥從出院之後,便像是轉了性,忽然和陳林深一樣惜命起來,別墅周遭的地皮全部被他買了下來,裝了防護網和隔離帶,一天三百六十五天,皆有人把守,門禁森嚴,生人勿進,和陳林深的深園一樣的戒備性極強。
除了專門照顧他生活起居的傭人、每天來處理事務性工作的葉秋,以及複健師外……
當然,還包括一些韓乾信任的人,比如說陳安洵,除此之外的全部人等,皆不可踏入海邊別墅半步,就連海岸線的區域,也有專門人員巡邏,避免了一切危險存在的可能。
韓乾似乎想要過隱姓埋名的日子,當然……那個男人的想法素來諱莫如深,沒人猜得透。
總之,韓乾在搬到這海邊別墅以後,確切的說,是車禍以後,便像是變了個人。
比以前更加的沉默寡言,比以前更加的……讓人捉摸不透,高深莫測。
當然,陳安洵也從不去琢磨什麼,他這個人素來直來直去,他若是認定了這個人是自己的兄弟,便會舍命相幫。
比如現在,拿著一根陸芊希小朋友頭發的他,自認為,絕對算得上是盡心盡力了。
為了韓乾,他真的是操碎了心。
陳安洵將車子從陸家大宅開到海邊別墅,足足用了兩個小時。
他一邊開車一邊忍不住在心裏叫罵,真不知道像韓乾和陳林深這樣的人,腦子裏到底裝著什麼,為什麼非要住在這種偏僻得不能再偏僻的地方呢?為什麼要讓自己的生活像進監獄一般四處受限?
怕遇到黑手黨嗎?怕隨時有殺身之禍嗎?
現在是法治社會了,有困難找警察啊。
陳安洵無解……他不喜歡大得沒邊沒沿的豪宅,不喜歡地理位置偏僻的郊區,當然也不喜歡自己的家中有四處巡邏的保鏢。
他更喜歡A市市中心附近,那最原原本本的老城,那種四處透著親切味道的地方。
縱使是陳安洵進門,也要依著韓乾的規矩將車子停在專門修葺的機械停車場,徒步走到海邊別墅去。
美其名曰,不破壞這邊的一草一木,保持原生態。
韓乾的管家和傭人們早就認識陳安洵了,這來來去去能進別墅門的,無非就這麼幾個人,想認不得也困難。
陳安洵並不喜歡爺啊,少爺啊,總啊,這些莫須有的頭銜,便隻讓這些人叫他陳警官。
聽起來比喚陳林深的那句二爺要悅耳無數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