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夙歌告訴我，此次的刺殺事件，是由被罷官的前千閣學坊坊主和被趕出學坊的鄭海喬雇人所為。
隻為報複我將他們驅逐出千閣學坊。
夙歌有些話說的很是隱晦。
我看清楚了他眼底的另一層意思。
此事另有隱情。
但此中關竅，夙歌不肯直接告訴我。隻說要我不用為此擔心。
我想到自己到禦書房時，他已經等在這裏，茶水喝了一半。
大概是先覲見了皇伊賢才對。
有什麼事，是可以告訴皇伊賢，卻不能告訴我的。
直到他離開，我坐在他方才坐過的的位置，看著桌案上的茶盞，水已然涼透了。
我心裏也慢慢有了答案。
等皇伊賢負手進殿，我隻是抬眸看著他，輕輕喚他：“哥哥，他一個本就壽命不多的人，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皇伊賢淡然的一笑：“還是沒能瞞過你，看來夙歌在你麵前還是修煉的不夠啊。”
“他什麼也沒說。但哥哥，這天下知道我有守護使的不過寥寥幾人，旁人不知道自然可以來刺殺我，但隻會是徒勞，一點好處都沒有，還會累及家人。”
我手指摩挲著那茶盞的杯沿：“而這一點卻恰恰也可以被知道的人利用。哥哥派鳳雲鶴出宮來尋我，便正好安排一場刺殺，殺得不是我，而是他。弓箭手的位置安排的太過巧妙，一般人可雇傭不到這麼好的弓手。”
“為何篤定是朕？你可別忘了，這天下還有一個人比朕想要他的性命。”皇伊賢行至禦案後坐下，隨意的翻著奏折。
我心頭一顫，我總是記著夙歌的溫暖美好，卻忘記了他的下手無情。
我穩住心神，漸漸對自己的推測堅定了信心：“即便是夙夙，但也少不了哥哥的推波助瀾。何況，根本不會是夙夙，夙歌對鳳雲鶴惺惺相惜，斷然不會下狠手要了他的性命。”
“但此中夾著一個你。”皇伊賢拿手中的毛筆尾端點指了一下我。
“不，哥哥不用誤導我。我相信自己的判斷。”我與他對視，認真而堅定。
皇伊賢與我對視片刻，灑然一笑：“阿卓確實有了幾分上位者的模樣。”
他隨即將手中的筆隨意的一丟，坦白承認：“確實是朕所為。朕本以為會當場要了他性命。卻不料反倒給了他向你討要承諾的機會。”
“為何？哥哥不是很看重他嗎？又為何有意要一個將死之人的性命？”我追問。
“哥哥想成全你與夙歌。”皇伊賢斂下眸子。
“哥哥你說謊。”我起身走過去捏他的臉頰。“哥哥，你若真想成全我，第一便是廢黜了我，再然後想辦法抽掉我的龍脈，還我個自由之身。不然，我此生哪裏還能有被成全的機會……”
皇伊賢攬過我。
我趴伏在他肩頭，聞著他身上的沉木香氣。
“哥哥隻是恨，恨他們鳳家逼迫我們。恨他們不知進退。恨他們不懂得遵守做臣子的本份。”皇伊賢漸漸收緊了臂膀：“哥哥也恨自己，沒能保護好你，既然一切因他而起，那便讓他消失在這個世間，讓我的阿卓能與自己心愛的人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不用背負愧疚與虧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