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很燙。
她抱著自己的身體,慢慢地回想這過去一個多月來發生的事情。穆川在車上對她說的話,再次浮上心頭。
她的頭靠在浴缸邊緣,抬頭看著天花板,心裏突然想起母親。
“你這個勾引男人的小妖精!看我把你頭發剪掉,再也沒有男人喜歡你!”母親歇斯底裏的聲音再次縈繞耳邊。
她心下一動,倏地從水中站起,走到鏡子前,用手擦掉鏡子上麵的霧氣,鏡中現出她一頭海藻般的濃密烏發,沿著白皙的臉龐,垂落胸前。
打開鏡麵,壁櫃中的東西呈現眼前。她伸手取過那把剪刀。
深呼吸一口氣,她舉起剪刀。
海藻般的頭發,一撮一撮地飄落在地,絲絲縷縷地落在腳邊。
她放下剪刀,看向鏡中那張臉。純淨明秀,宛若新生兒。她舒了口氣,對鏡中的自己展露一個微笑,放下剪刀,用浴袍仔細地裹好自己。
她推門走出去,浴室中的水汽隨之湧出室外。她光著腳走了出來,卻赫然見到穆懿正在她房間的沙發上。他見到她走出來,抬起眼睛。
看到她的一頭短發,他隻是抬起了眉眼,語氣仍是平靜,“我在這裏睡著了。”
她忙裹緊了浴袍,正要問他找自己有什麼事,卻見他不理會她,徑直在沙發上躺了下來,闔上眼睛,樣子顯得相當疲倦。
陸離在旁邊呆呆地看著,隻見他睡容安詳秀美,看上去不過是個溫和美麗的男子。任誰也想不到,睜開眼醒來後的他,會是人稱夜叉王的殺手首領,一聲令下,可奪去許多人的生命。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跑到這裏來,隻依稀記得曾聽人提到過,穆懿一直有嚴重的睡眠問題。或者是有人在一旁,他會更容易入睡?不得而知了。
她輕輕歎了口氣,光著腳丫走到書桌旁,攤開作業開始寫了起來。
落地窗外,夜雨仍不住下著,落在遊泳池裏,掀起無數圈水藍色的漣漪。
夜雨仍未停息,賭場內卻依舊燈火通明,籌碼的聲音在耳邊嘩嘩流動。金色牆壁上的獅子頭像,無聲地俯瞰場內眾生。老虎機前,各式人物臉色平靜地在操作著,對賭場內不遠處娛樂區的熱歌充耳不聞。侍應們拖著盤子,推著食品車穿梭在賭場各個角落。最熱鬧的仍屬大廳,各張桌前都都擠滿了人,圍看他人的喜怒哀樂。
大廳那金色獅頭雕像下的七號賭桌前,圈了最多人。隻見中央身穿紫色製服的荷官仍是麵無表情,前額卻已滲出細密汗珠。他看著麵前的少年慵懶地把玩著手上籌碼,最後揮揮手,把籌碼全都押上。身旁眾人輕聲驚歎。
這時,樓上一間布滿監視屏幕的工作室裏,一個中年男人正背著雙手,對著這少年皺起了眉頭。如果再讓他這樣下去……
身後突然傳來手下的聲音:“小姐,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清脆笑聲飄了進來:“怎麼,身為賭場老板的女兒,就不能在這個時候過來替父親看看生意嗎?”
那男人轉過身去,看向笑臉盈盈站在他身前的殷櫻。她一身寶石藍吊帶裙外,披著黑色兔毛小披肩,精致的黑色漆皮包在手中輕輕晃動。她調皮地看向屏幕,卻驀地被屏幕上少年那張臉所吸引。
“是他……”她低聲呼出來。
“小姐,你知道他是誰?”那男人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