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的,她忽然有點怪異的感覺,像是不敢邁出那一步。
“他們已經走了。中間發生過什麼,你無須要知。”他抓過桌麵上的煙盒,從中抖落一支煙,抬頭見她一臉茫然,又把煙放下,平靜地:“穆川現在依然懷疑你在我這裏。等過了些時候,我再把你送走。”
陸離卻是慢慢地搖著腦袋。
她抬起眼睛,看向穆懿的,隻見他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她想起來了,昨天夜裏緊緊盯著自己的,便是這樣一雙眼眸。
忽然想起剛才那少女的話,便明白過來了——
昨夜的事,不過是因為他把自己錯當成他的未婚妻了。
忽然覺得整個世界都如此荒誕,顛三倒四,傷痕累累。
陸離莞爾,卻是表情僵硬:“我現在沒有地方可以去了。沒有親人,沒有朋友。”親人,朋友,不是已經被這個男人的弟弟給殺死了麼?為了穆川口中的愛,扭曲的愛。
穆懿忽然想起,兩年多前他遇到這個少女,從車頭鏡裏瞧著這少女,他問她:“你要到哪裏去?”她隻茫然地:“我沒有地方可以去。”
兩年後,他們似乎又回到了原點。可是有什麼東西卻不一樣了。
她平靜地站在那裏,卻是心神不安,幾乎毫無意識地,便朝一側長幾上的煙盒伸出手去,臉上不帶任何表情:“我哪裏也去不成了。我就在這裏等著。你認為我什麼時候安全了,就讓我離開吧。”
嘴角似乎隱約浮上笑意,嘲諷著自己的無能為力。
手觸到煙盒的刹那,手指忽地一熱,已是被另一隻手捏住,帶離了那煙盒之上。
那個男人,眼前這個男人,一言不發,隻是握住了自己的手。
他說:“昨天晚上的事……”
他手上的溫度傳過來,在這個無助的時刻,在這個什麼都沒有的世界裏,似乎便是她所能夠捉住的一切。她忽然想起昨天夜裏,這個人同樣緊緊地捉住了自己的手,指頭根根緊扣,像從未分離過。
不對,自己隻是替身。
陸離甩開他的手,抬起眼睛,目光卻越過穆懿的肩頭,隻投向那扇牆壁門的巨大油畫上。她有點不解,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為什麼?”
問的既關於那油畫,又跟油畫無關。
穆懿一言不發地看著她,沒有一絲要道歉的意思。
對的,他怎麼可能道歉呢?他可是夜叉王啊。
陸離忽然漫漫地一笑,無力地滑到沙發中:“我不知道你又要利用我做什麼。但你認為我什麼都沒有,我什麼也不是,所以怎樣對我也無所謂吧。”
穆懿沉默著,良久,“我現在有事情要去處理,你在這裏,不要離開。”他緩緩地鬆開手,抓過沙發上外套的時候,聽到她在耳邊自諷一笑:“我能去哪裏呢?”
穆懿無話,拉開門往外走去。
然而在一隻手觸到門把的刹那,他停住腳步,背向她:“昨天晚上,我由始至終都知道自己抱著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