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刀刻般的劃過臉頰。水,帶著點點腥鹹竄入鼻腔。
白‘玉’堂的睫‘毛’顫了顫,緊閉的雙眼緩緩張開。刺眼的光芒一下子溜入眼縫,他隻好再將眼眸閉上,片刻的適應後,他睜開眼,坐起來。
頭很痛,心肺也跟著不舒服起來,就好似自己渾身的內髒器官剛剛被衝刷掏空過一般。
白‘玉’堂甩甩頭,想借此讓自己的頭腦清晰一些。他用手支在地麵上,細軟的沙頓時淘氣的將他修長的手指包圍。
俊眉微蹙,白‘玉’堂低頭看看身下那片金‘色’的細軟薄沙,又扭著脖子環視一下周圍——清風,小樹,‘亂’石成群。看樣子,他應該是被水衝到這座島上來了。
想起水,他的頭又是一陣撕裂般的疼痛。
寒水,黑暗,恐慌,還有最後見到的那抹藍……藍?展昭!
想到展昭,白‘玉’堂猛地一下子跳起,那些疼痛不適全都被他拋在了腦後,此刻沒有什麼是比找到展昭更為重要的事情。
印象裏在他幾近窒息昏‘迷’的時候,是展昭找到了他,並口對口為他渡了氣,才使他不至於立時去見了閻王爺,但是此刻他又在何處?
況且展昭明明和他一樣完全不會水,那麼在水底,他又是如何為他渡的氣?
種種疑問在他的頭腦內盤旋不去,白‘玉’堂懷揣著這些疑問,邁開雙‘腿’行走在軟沙上。他一邊捂著頭,一邊在沙地上淌著步子,走了約莫五十多步,他突然發現半埋在地上的寒月。
他眼眸一亮,快步挪過去,用手扒開沙子,將自己的愛刀刨出來。既然刀都能被衝上來,他相信展昭一定也在。這麼想著,他的步伐又加快了幾分。
順著不成路的小路往前走,沒多一會就果真讓他又發現了人,隻是這人不是展昭。
葉君蘭被白‘玉’堂發現的時候,他已經醒過來好一會了,看到白‘玉’堂,他好似比看到親娘還要興奮,手舞足蹈的就要往他身上撲。
白‘玉’堂雖然被水泡的沒什麼大力氣,不過麵對葉君蘭,他仍舊反應靈敏的將寒月往前一舉,葉君蘭再想躲開已是來不及,肚子不偏不倚,正好抵在了那把銀月‘色’的寶刀上。
“……”葉君蘭捂著肚子蹲下,一臉痛苦看著白‘玉’堂,想說什麼又因肚子痛說不出,最後隻化為一滴晶瑩的淚,被他硬生生的咽進肚子。
二人共行,總比一個人要熱鬧了多,一個人總是會感覺有些孤獨、惆悵和寂寞,隻不過白‘玉’堂寧願繼續惆悵下去,也不想再讓身邊的人繼續跟著,隻因為——
“喂,冰塊臉,你走那麼快幹嘛!我都沒力氣了,你就不能等等我!”
還因為——
“冰塊臉,你跟我說說你跟我師父之間的故事唄,聽故事我就不覺得餓了,我好餓啊!餓的走不動了……我們休息會吧!喂!你到底有沒有再聽我說話!”
更因為——
“白……白大俠……我真的走不動了……就算你不肯讓我休息,總能走的慢一點吧,慢一丟丟也行啊!不然慢一丁丁!”
白‘玉’堂驀然轉身,一張臉黑如鍋底。葉君蘭還想張口,但看在他那一雙恨不得當場將他掐死的眼眸後,還是乖乖的閉上了嘴。
白‘玉’堂從沒想到這個聒噪的男人也會有安靜的時候,但是很顯然,對方的安靜隻能堅持半柱香的時間,半柱香後,他的聲音又再度在耳畔響起。
“喂,冰塊臉!”
白‘玉’堂扁了扁嘴,強壓下怒氣,不理他。
葉君蘭自後麵拽住白‘玉’堂的袍角,腳下的步子已經停了,“冰塊臉!我們去那邊……”
白‘玉’堂獰著臉,不耐煩的打斷他:“你煩不煩!”
葉君蘭卻並未在意,他扭著頭,視線落在遠處,口上依然道:“你看那邊,是不是師父!”
白‘玉’堂閉了嘴,循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果然見遠處若隱若現的有一塊藍。他的視線沒有挪動,腳底下已率先向著那邊移動起來。葉君蘭自然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後。
他們看到的的確是展昭,此時他正靜立在一棵樹下,凝神傾聽著,從剛剛開始,他就似乎隱約聽到了冷宮羽的聲音,隻是聲音很小、很輕也很弱,他隻能邊走邊找那聲音,然後再走再找。如此跟著那聲音,也不知走了多遠。
就在他全神貫注的想要繼續探尋冷宮羽的聲音時,他的身後忽然傳來清晰的腳步聲。來人是兩個,一個步伐輕盈,一個虛浮無力,很顯然一個輕功過人,而另一個……
展昭笑了,他帶著這份笑容回過頭,眼裏果然就映出兩個人的身影,且剛好是他心中所想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