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王命已下,梁公府與長史府必須前去拜別,以盡禮數。
來到長史府中。
似乎知道百裏無忌會來,一經通稟,高從諄立即命仆人將無忌領去書房。
無忌進入書房。
高從諄專心正在舞墨。
無忌輕輕走近書案左側,低頭屏氣、雙手下垂,安靜地等待。
時間不長,高從諄手一抖,輕籲出一口氣,斜眼瞥了無忌一眼。
輕笑一聲,開口道:“來了?”
“是。大王命子青即日前往去巴東,子青特來向泰山拜別。”
高從諄戲謔地問道:“汝心中可是不服?”
“子青不敢。”
“不敢?汝太敢了。護商隊已超千人,裝備精良,尤勝定南都,汝的膽子大得某都自歎不如啊,某要問問,汝究竟想做什麼?”
百裏無忌心念電轉,高從諄既已把這層紙捅破,雖然聲色皆曆,但卻是在大王諭令之後,如此,多半是警告訓誡的意味,想來此事已經被大王揭過了。
於是,百裏無忌垂首恭順地答道:“嶽父息怒,子青知錯了,但有一點子青發誓,護商隊絕無半點不臣之心,還望嶽父明察。”
“哼……哼。還需要你說,若有半點不臣之心,汝現在還能站在此處詭辯?”
高從諄頓了頓,緩了緩語氣,再次說道:“子青,汝還年輕,吃一塹長一智,此去巴東再不可輕狂,大王雖將汝父調出江陵,但也委以重任,也算是仁至義盡了,汝萬不可心中不滿。以後,隻要汝守規矩,別的事自有某為你擔當。”
無忌趕緊應道:“謝嶽父訓誡,子青必銘記在心。”
“好了,某不多留汝了,回去代某向汝父轉達歉意,臨行之時,某就不便前往相送了。”
“是。子青一定轉稟。嶽父如無別事,子青告退。”
正待轉身,忽聞高從諄喚住自己。
“案上這幅字便送於汝吧。”
無忌謝了謝,上前拿起,隻見上麵寫著兩字——忠義。
出了長史府,百裏無忌抬頭輕籲一口氣,心中明白,高從諄已經將話說得很明白,隻要百裏父子不生謀反之心,其它什麼事都可商量。無忌苦笑地搖搖頭,自己還真沒有在意過這一畝三分地,可惜自己畢竟幼稚了些,玩不過這些個官場老手,輕易地就被趕下了桌子,逐出了這場遊戲。
在這場看不見的較量中,無忌本來應對得很順手,且自己身邊有著數個重量級的後台做為依靠,卻被大王借護商隊擴編之事輕輕地推到。而護商隊存在了六年之久,在江陵誰都知道護商隊的存在,大王卻偏偏在這時將這理由用得是如臂使指,無堅不摧。
哎,自己還是太嫩了點啊。
帶著阿仁阿義來到梁公府上。
梁震已經知道大王高從誨的諭令,而且這諭令還是自己點了頭的。
百裏無忌的來意自然明白。
師生二人談天說地,談古論今。
誰也沒有主動地去提將要分別的事情,縱然二人心中都明白,離別在即。
六年的相處,師生二人已經結下了深厚的感情。
最後梁震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說道:“子青啊,這次為師沒有為汝父子與大王力爭,為師慚愧啊。”
百裏無忌知道梁震剛正的為人,開口勸道:“先生何必介意,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父親手中的兵權便是那璧,而子青手中的護商隊不過便是引子罷了。現在這樣甚好,大王至少沒有撕破臉麵,先生若力爭,反而更惹大王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