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就憑你一個小小經略使,竟敢在此誣蔑陛下會失信於你,該當何罪?”
從百裏無忌左邊冒出一個人來,大聲指責道。
此人獐眼鼠目,卻生了一臉的橫肉,正凶狠地瞪著百裏無忌。
“趙相,敢問這位是?”百裏無忌不看他,依舊問趙季良道。
“哦,這位是我朝同平章事兼任判度支張業張相。”
“趙相,敢問張相現官居幾品?”
“三品。”
百裏無忌哂然一笑,對張業說道:“張相,某奉陛下召見前來成都接受冊封,縱然你為官已久,資厲豐厚,那也隻是一個三品官,某縱然是一個歸附之臣,也是陛下欽封的王,以三品對一品,以下對上,全無敬意,孝悌忠信、禮義廉恥掛在嘴邊,踩在腳底,敢問,張相,大蜀可有以下犯上之罪麼?”
“你……你……。”張業一張醜臉瞬間被百裏無忌逼得發紅然後發紫。
孟昶在那聽得心中一陣舒爽,這張業,今日也遇見惡人了,好、很好。
張業是李仁罕的外甥。李仁罕被孟昶當殿砸殺時,張業正掌管禁軍,孟昶怕他造反,就任他當了同平章事,兼任判度支。不想那張業此後卻更無忌憚,在家裏設置監獄,專用殘酷的刑法對蜀國百姓橫征暴斂,百姓對他非常痛恨。在朝中,對同僚也是百般張狂,深為諸官嫌惡。
聽到他受癟,殿中十數官員心底都紛紛為百裏無忌叫好,在這一刻,諸官心中已然將百裏無忌當作了自己人。
殿中眾人卻沒看見孟昶的坐椅屏風後,兩雙眼睛一直看著殿中的百裏無忌,也沒有聽到在百裏無忌羞辱張業時其中一雙眼睛的主人發出一聲掩飾的輕笑。
其實百裏無忌倒不是想在蜀國朝廷裝英雄,沒有這樣裝英雄的。
百裏無忌不怕死,但絕不想送死。
挑了張業開刀隻是想從一個不太起眼的蜀官上向蜀國顯示自己不過是一個沉不住氣的莽夫,百裏無忌知道,一個沉穩的手中掌握顛覆朝廷力量的臣子,沒有一個居上者會不忌憚。
百裏無忌必須要示人以弱,示人以缺點,示人以小辮子。
眼下才是開始。
許久,孟昶開口打圓場道:“張愛卿性子急躁,言語確有不妥,百裏愛卿也不必再對此糾纏,張愛卿啊,向百裏愛卿賠個不是,也就是了。”
皇帝開口,張業不得不遵,心不甘情不願地向百裏無忌拱手為禮,算做道歉。
百裏無忌略一還了禮便不再答理他,顧自向趙季良道:“趙相不知道還有想問的麼?”
趙季良說道:“某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此次奉召前來,就不怕有來無回麼?”
百裏無忌笑笑:“趙相說笑了,百裏無忌此來是歸附,不是前來與大蜀為敵。趙相以為是殺無忌一人以泄私憤重要,還是在大蜀東南邊陲的安定重要?便是慶州聽宣不聽調,那也至少讓大蜀東南邊陲與晉國之間有了一個緩衝之地,總比殺了無忌引起慶州黑旗軍西進為好吧?想來一旦悲劇發生,黑旗軍西進之時,晉國必不會在北邊隻看熱鬧吧?”
“大膽,你這是在威脅我大蜀麼?”
“趙相莫要誤會,無忌怎敢威脅大蜀,某方才得陛下恩準,可大膽說話。某說得雖然不中聽,但是大實話,趙相以為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