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籠罩在整個營地的上空。
鋪天蓋地的塵土砂石擊打在北邊埋伏的黑旗軍士兵頭上。
緊隨其後的潘崇徹所部被巨大的爆炸聲震得一片混亂。
腳下的大地在顫抖,耳朵一片嗡聲,已經聽不見什麼聲音。
潘崇徹和八千建武軍士兵傻站在原地,許久沒有反應。
半晌之後,潘崇徹回過神來,命令斥候前去營地查看。
得到回報,建武軍前鋒大部陣亡,活著的也被爆炸震成了呆子,與他們說話全無反應。
潘崇徹開始憤怒,被人作賤的滋味不好受。
“全軍追擊。不死不休。”
縱然前麵有埋伏,縱然前麵是刀山火海,亦在所不惜。
八千建武軍神誌不清地盲從而去。
轉眼間衝過了數裏地,衝出了原黑旗軍營地。
潘崇徹卻停了下來。
不是他不想追,而是被擋住了去路。
能擋他去路的,自然是百裏義和他的兩千勇士。
潘崇徹雖然對百裏義有好感,但三千前鋒的覆沒已經將這份好感拋之九宵雲外,潘崇徹不在乎生死,但在乎這三千前鋒死得太難看,讓自己太難堪,所以,敵人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等建武軍跟上來之後,潘崇徹大手一揮,發出了命令。
依然是八個字“全軍衝鋒。不死不休。”
八千對兩千,毫無懸念。
建武軍所有人都這麼想。
但黑旗軍士兵不這麼想。
沒有動員,沒有鼓舞,黑旗軍士兵開始散開。
成一長蛇狀在百裏義的帶領下向八千建武軍席卷而去。
生又何哀,死又何苦。
黑旗軍士兵從來不懼死,隻求死的其所。
兩千條命換大軍順利回援潭州,值了。
沒有衝鋒的潘崇徹,又開始對那個黑旗軍將領產生好感了。
縱然明白是送死,亦衝得那麼無畏。
但很快潘崇徹又震驚了。
再一次猛烈的爆炸聲從兩軍交接處響起……。
……。
兩次巨大的爆炸聲同樣轟鳴在已經北撤三十裏之外的黑旗軍耳朵裏。
人人都在流淚,誰都知道爆炸聲代表著什麼。
誰都知道,黑旗軍的這次回撤,竟將自己的一個都指揮使留在了那裏。
沒有一支號稱精銳的軍隊能坦然將自己的主帥拋棄,哪怕是副帥。
這終將成為黑旗軍士兵畢生的恥辱。
連鮮血和生命都無法洗去的恥辱。
抽泣漸漸地發出聲息。
但腳下的步伐卻在更快地交替。
近四萬人的抽泣聲蕩漾在官道上,經久不息。
隻有雲揚沒有流淚,他隻希望能趕得及回到潭州,隻希望趕到潭州時,子青還在。
如果趕不及,那百裏義和兩千勇士豈不是白死?
如果趕不及,這四萬大軍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自己還有何麵目去見百裏義?
也許……不,絕不會有也許,必定能趕上。
……。
十二月二十五晚。
夜幕籠罩在潭州城上空。
這三天不下十次的攻防,讓高保融的荊南軍減員了近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