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延正心中瞬間激起了波瀾,某心中何曾忘記過,某數年前就上書過李昪。當年長江、淮河一帶連年豐收,軍糧有了富餘,陳延正上言:“陛下中興,現在北方多難,應該出兵北討,恢複盛唐舊的疆域。”
但李昪回答說:“朕從年少時就生活在軍旅之中,看到用兵對於民眾的害處是很深的,不忍再提戰爭。讓他的百姓安寧,那麼我的百姓也安寧了,又有什麼要索求的呢!”
百裏無忌見陳延正低頭不語,便繼續趁熱打鐵道:“當日酒攤一別,已經十載,十六州數百萬百姓正被契丹蠻族蹂躪,將軍就能如此坐視麼?”
陳延正“呼”地抬頭,隨即又低了下來,說道:“非某不願,實為某不能也。”
百裏無忌大喝道:“為將帥者,不去驅逐外寇,卻在此與本王對峙,何等無恥。”
陳延正惱羞成怒,臉漲成了紅黑色,大聲反駁道:“楚王不也如此,為何不去驅逐外寇,卻來侵犯鄰國。”
百裏無忌說道:“本王無奈,想北上抗擊契丹,卻被石晉所拒,而楚國北上之路堵塞,如今伐南唐,就為了打通北上之路,如此解釋,陳將軍以為然否?”
陳延正問道:“楚王真有北上之心?”
百裏無忌答道:“天地為證,本王言出必行。”
陳延正開始猶豫,百裏無忌遂再加一把火,大聲道:“陳將軍已經荒廢十年,從而立之年到如今不惑,難道還要再等十年,半百之年再去與契丹賊拚殺麼?”
陳延正被激得猛一咬牙:“楚王此時能讓某領軍北上?”
“三年之後,本王必定北伐。”百裏無忌鄭重地說道。
“此話當真?”
“放肆,本王何許人?陳將軍不知道麼?”百裏無忌大怒。
陳延正再次咬牙,嗖地從馬上跳下,緊趕幾步,來到百裏無忌馬前,單膝跪地道:“依大王所言,某歸降了。”
百裏無忌趕緊下馬,將陳延正扶起,說道:“若三年後,本王依言沒有北伐,本王準許你可以脫離楚國,自主北上,如何?”
陳延正滴下兩滴濁淚,連連點頭。北上,在陳延正心中已經纏繞了十年,如今得到百裏無忌的保證,如何不激動,如何不掉下眼淚。
陳延正道:“大王,某要為大王舉薦一人。”
“講。”
“南唐龍武軍都虞候邊鎬,他便是當年某南下所在投奔吳國的友人,亦是一員猛將。”
“汝有把握?”百裏無忌有些猶豫,這龍武軍一樣是禁軍,陳延正能降是他的心中有北上之願,而南唐皇帝是無法滿足他的,再加上與百裏無忌有這一麵之緣。而邊鎬此人,百裏無忌有所聞聽,雖是一員猛將,但卻不是北方人,難道也會渴望北伐麼?
陳延正見百裏無忌猶豫,大聲說:“大王不必猶豫,某有把握,邊鎬所部正在金陵府守城,某與大王一起去金陵,勸降他便是。”
百裏無忌看著陳延正說道:“陳將軍既然如此有把握,那就去吧,告訴他,隻要他歸降,某不動他的龍武軍一兵一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