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心可誅。”百裏無忌看完馮道的信,狠狠地將信拍在龍案上。
“確實可誅。但該冊封還得冊封,該追諡還得追諡。”徐世銘平靜地說道。
既然立場已經表明,徐世銘說話就變得不再瞻前顧後,這關乎他自己的利益,也是他身為皇帝心腹該盡的責任、義務,而且,徐世銘還得為馮道爭取點什麼。
這與“出賣”馮道的信無關,隻與同僚情誼和對馮道個人的尊重有關。
馮道站錯了隊伍,但這並不影響他對明國的功勞,也不影響他個人的人品。
政治勝敗隻是天意,所謂天意則是天時地利人和,而對馮道個人來說,徐世銘是尊敬他的。
一個能曆經五朝十一君都擔任宰相之職的人,無法不被人尊重。
百裏無忌也尊敬馮道,這也與暴亂之事無關。
人,不懂得尊重別人,其也無法被別人尊重。
三人行必有我師,每個人都有優點,立場不同,優點會變成缺點。
但這不影響對其才能的評判。
百裏無忌知道徐世銘此話的意思。
冊封、追諡與其說是對馮道死後的蓋棺定論,不如說是對馮道門下數百官員及其勢力的安撫。
百裏無忌心中不願,但不願意是不願意,做還得做。
這個道理百裏無忌自然明白,馮道畢竟是明國的丞相,明國三相,三去其二,碩果僅存者隻有徐世銘一人。
馮道一死,如果不安撫,不但金陵府會引發sao亂,甚至整個明國都為為之動蕩。
百裏無忌隻能選擇安撫。
所以,百裏無忌點點頭道:“此事交於徐相擬旨,明日詔告天下。”
徐世銘聞言籲了一口氣,他下跪謝恩。
百裏無忌知道徐世銘此跪不是為了他自己,而是為了馮道,卻不阻攔。
徐世銘謝恩之後起身,他並沒有告退,依舊站立著不動。
因為,馮道信中的第一件事算是有了結論,但第二件事,皇帝還未表態。
百裏無忌站起身,慢慢地在禦書房中來回走著,甚至圍著徐世銘慢慢地轉圈。
徐世銘知道,皇帝是在思考,所以,徐世銘開始閉目養神。
官位越高,會得越多,就象站著閉目養神之技,一般人是學不會的。
也隻有象這種股肱大臣,為了等皇帝臨時召見,才得以學會這種絕技。
百裏無忌心中非常矛盾,因為這牽扯到了他的後院、他的家人。
他知道,高蓉蓉隻要被盧小翠遊說,必定會如了段佛音的願,為其說項。
這事一圈轉下來,還得回到自己的麵前。
而高蓉蓉則成了這棋局中的一顆棋子,這讓百裏無忌心中很不爽。
可如果高蓉蓉真來說項,百裏無忌還真不能拒絕。
無論於公於私,百裏無忌都不能拒絕、無法拒絕。
於私,高蓉蓉可以說是hou宮楷模,母儀天下為百裏無忌辛苦操持後院二十餘年,讓百裏無忌心中感激萬分。
但二十餘年無所出,這同樣讓百裏無忌心中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