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瘸子這才意識到,敢情這些人是衝自己來的,心裏中暗叫不妙,難道葛老六和麻老七失手了?
“你們幹什麼?老子雖然是乞丐,但沒偷沒搶,靠本事乞食,你們憑什麼抓老子?”杜瘸子舉起拐杖厲聲喝道。
杜瘸子為人凶悍,這時發起狠來倒是把一眾書生給震住了,愣是沒人敢上前抓他。
杜瘸子眼中閃過一絲得意,讀書人又咋樣,還不是被老子嚇住,一群沒膽的酸子。
“讓開,好狗不擋路,老子還要回城乞食!”杜瘸子一揮拐杖罵罵咧咧地道。
杜瘸子這句話可把這群書生激怒了,士可殺不可辱啊,竟被一個乞丐罵狗,不能忍!
“臭要飯的竟敢這麼囂張,摞倒他!”
也不知誰帶頭,眾人一擁而上把杜瘸子按翻在地。杜瘸子隻是外強中幹而已,瘸了腿的老頭也就隻剩下嘴巴凶,傾刻就被擒住。
“豈有此理,放開老子,你們是讀書人,怎麼可以這麼粗魯無禮,光天化日之下欺負一個瘸子,還有沒有王法了!”杜瘸子破口大罵。
“嘿,老乞丐,你要的王法來了!”一名書生嘿笑道。
此時,一名捕快帶著兩名衙差從山上快步走下來。
杜瘸子見狀不驚反喜,大叫道:“馬班頭,你來得正好,這些書生無故毆打小人,你要為小人作主啊!”
那名捕快叫馬橫,正是上饒縣衙的一名捕快,平時可沒少收杜瘸子的孝敬,所以杜瘸子見到他,頓時以為救星來了。
誰知馬橫行到跟前,黑著臉道:“把這老賊鎖了!”
兩名衙役立即上前,用鐵鐐往杜瘸子脖子上卡嚓一下鎖上。
杜瘸子愕了愕,失聲道:“馬班頭,你這是幹啥……”
“有什麼話到了府台大人和縣尊麵前再講吧!”馬橫冷冷地道。
杜瘸子麵色大變,這時他已經確定葛老六和麻老七失手了,而且聽馬橫的意思,竟然驚動了陸知府。
“瑪的,葛老六,麻老七,老子被你們害慘了!”杜瘸子心中大罵,陪笑道:“馬班頭,小的這是犯了什麼事?要勞動府台大人,不至於吧!”
馬橫冷笑道:“犯了什麼事你自己清楚,帶走!”
兩名衙役立即麵無表情地架起杜瘸子往山上走去。
杜瘸子心中暗叫不妙,以往自己手下的人犯事被逮著,最多關幾天就放出來,但這次看馬橫的態度似乎玩真的啊,而且到了府台大人麵前,別說自己了,恐怕連馬橫都隻是個屁!
“馬班頭,老馬,馬兄……你這是玩真的啊?咱倆的交情你跟我玩這個?”
馬橫麵色一沉,連刀帶鞘往杜瘸子嘴巴拍去,嘭,後者當場滿嘴鮮血,整排牙齒都掉光了,可見出手之狠。
“嗚嗚……”杜瘸子捂住嘴痛叫,滿眼的驚恐。
馬橫目露凶光,壓低聲音冷道:“杜瘸子,我警告你,不想死的話,在府台大人麵前可不要胡說八道!”
杜瘸子這個時候還不識趣,那他這輩子算是白混了,雞啄米般猛點頭。
馬橫黑著臉冷哼一聲,他平時雖然收了杜瘸子不少好處,但這次事情鬧得太大,連府台大人都驚動了,而且剛才縣尊還嚴厲地訓斥了他一頓,嚴令把賊人抓住,馬橫就算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徇私。
此時的亦樂堂前被圍得水泄不通,兩名乞丐麻老七和葛老六死狗般躺在地上。
亦樂堂內,蘇醒了的小奴兒驚懼地躲在謝小婉的懷中,徐晉則在回答知縣劉清源的問話。
劉清源沉聲問道:“徐晉,這些乞丐為何要擄你妻弟?”
徐晉早就想好了一套說辭,鎮定地答道:“回縣尊大人,小奴兒並非在下妻弟,乃那些乞丐拐來的小孩,隻是恰巧被在下所救了……”
徐晉將救了小奴兒的經過略加潤色說了一遍,最後道:“縣尊大人,在下聽說城皇廟聚集了一幫乞丐,以杜瘸子為首,這些人表麵行乞,實則偷盜拐騙,端的是壞事做盡,人神共憤!”
徐晉說話很有分寸,並沒有直言這些乞丐勾結縣衙的衙役捕快,畢竟這些人都是劉清源的下屬,真要當著知府的麵捅出來,劉清源不僅麵子上過不去,而且還有失職之罪。
當然,徐晉即使沒說明,以劉清源官場的覺悟,肯定立即就能想到,這些乞丐能成氣候,恐怕與自己手下那幫當差的不無關係。
劉清源麵色冷沉,他向來為官清正,沒想自己治下竟出了這樣一群毒瘤,沉聲道:“此事本縣會徹查,若是屬實,嚴懲不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