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在現有的框架下,考慮遇到陳氏的案件時,該怎麼應對。
齊翁與林山長的用意非常明顯,兩個班的所有學生,不出意外以後都會考□□名出仕為官。從地方做起,免不了要斷案,事先增長見識,比隻死讀書,考□□名後直接去當官,就多了許多實際經驗,不會隻照本宣科想當然。
對於官場來說,同一個地方是天然的派係,同窗之間的關係也更加緊密,彼此之間互相扶持,是彼此心照不宣的潛規則。
易青所求與他們自然不同,獨木難支,她不會天真到以為憑借一己之力,就能改變整個大周女人的現狀。
現在話語權全部掌控在男人手上,而且她所謀求之事,可以說是侵犯了全部男性的利益。
就算是大周天子,也不敢輕易改變律法,與所有的既得利益者作對。
她仔細觀察著所有發言之人,尋求以後可能的合作夥伴。她不求他們能全力支持她,隻求在她為女性謀求某項權利時,他們能不站出來反對。
爭論愈發激烈,這時蕭山站了起來,聲音高亢洪亮,問道:“現在的規矩禮法,就一定是對的麼?”
屋子裏安靜了一瞬,所有人都朝他看了過來。
易青也有些訝異,他們一直安靜坐著,她沒想到他會站起來,問出這樣的話。
蕭山麵色沉靜,重複了一遍先前的話。
屋子裏鴉雀無聲。
這個問題太過尖銳,千百年存在的規矩禮法,誰也不敢質疑。
齊翁與林山長彼此對視一眼,眼神複雜。齊翁看了一眼旁邊沉默的易青,斟酌片刻後,說道:“易青,你且說說自己的想法。”
易青深吸一口氣,她沒有如其他人那樣隻站起身,而是走到了屋子中央,先朝齊翁與林山長一禮,再抱拳朝所有人見禮。
“我年紀小,見識也淺。聽了諸位所言,我亦從中受益良多。對於蕭山先前所言,我倒能肯定回答,現在的規矩禮法,肯定有錯處。”
屋子裏的人悄悄議論起來,不時看著她指指點點。
易青卻全然不顧,從容不迫朗聲道:“時也易也,朝代更迭變幻,從有天地之時起,人都在一直變化。倉稟實知禮節,人是在不斷變得更好。就拿科考的規定來說,前朝與今朝都已有巨大改變。
那為何我們還得守著許久不變的規矩,始終一層不變?府衙的慘案,又豈是偶然。
女人也是人,與你我一樣,是活生生有血有肉之軀。他們不是死物,她們也知道禮義廉恥,被賣出去與人同房產子,被視為牲畜,可曾有人問過她們願不願意?
正因為不拿女人當人看的律法,才會令多少女人因此喪命,還有多少女人此時正在承受悲慘的命運。等到她們忍無可忍時,又會有多少陳氏再次出現。
大家不妨設身處地想一想,若是你有貧窮的親戚,家中女性被典出去,靠著出賣肚皮生子賺銀子,而且這件事本身就合理合法,你卻真能等閑視之嗎?
再者,自古孝道為先,聖人言父慈子孝,父在先,子在後。子不教父之過,李大沒有先承擔起撫養教化之責,又有何臉要求陳大郎孝順他1
所有人都安靜看著易青,她瘦弱的脊背挺得筆直,清秀的臉龐上發著光,不卑不亢從容不迫。
“聖人言,讀書當‘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做人與做學問是一樣的道理。我們有父兄,也有母親姐妹。我們先得是人,最後再分男人女人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