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擠眉弄眼,手指對在一起,“嘿嘿,你懂的,你也一起去吧。”
蕭山抓住許程的衣領將他往後拖,笑罵道:“不要帶壞阿青,你懂個屁!你什麼時候去過了,還在這裏假裝熟門熟路,也不怕你阿娘打斷你的狗腿。”
許程一下蔫了,哀怨地道:“山哥就知道拆我台,大家都沒有去過,所以好奇想見識一下啊。不過這次不是去那裏,我們去陳家園子,隻請人來彈琴唱曲吃酒,雅得很。”
平康裏一條街都是花樓,易青笑眯眯地道:“好啊。”
蕭山愕然,瞠目結舌地道:“阿青也學壞了!好吧,你要去,我也跟你一起去,得看著你別被阿程帶得更壞。”
易青抿嘴笑,同學已經叫了幾次她去蹴鞠,因著她要考秀才一直沒去。若她再推辭,久而久之,再有什麼活動都不會叫她。
許程拍著桌子大笑,“一起去一起去,山哥正好出銀子。”
齊翁拿著書走進屋,許程熟練至極收起笑,一溜煙跑回了自己的座位。其他同學也忙散開,規規矩矩坐好。
易青見齊翁胡子又要翹起來,也忙悄悄拿起書裝作在苦讀。
齊翁眼神一掃,臉上驀然浮起笑容,笑嗬嗬地道:“破題已經講過,今天大家開始試著寫文章,明天自己上來誦讀自己的文章,所有人一起點評。”
屋裏頓時哀怨一片,文章寫得不好就算了,要被當場拉出來展示,實在是太過羞恥。
齊翁背著手,笑容滿麵:“這樣才能更好看到自己的不足之處,且不會忘掉。”
易青就知道齊翁一笑,絕對沒有好事。她拿出先前記錄的破題要點,開始複習起來。齊翁走到她身邊,說道:“你跟我出來一下。”
易青放下筆記,起身跟著齊翁出去外麵走廊。
“考完之後,何知縣曾修書給我,說許久未曾見到如你般優異的讀書人。縣裏獎勵給了你一筆銀子,何知縣也私人拿出了五十兩,希望你能繼續努力,以後報效大周。”
易青接過齊翁遞來的錢袋,不禁有些納悶。縣裏獎勵讀書人,恨不得敲鑼打鼓,讓所有人都知道。何知縣卻悄無聲息讓齊翁給了她,好像這些見不得光一樣。
“你這次考第一,羨慕嫉妒的都有,私下在講酸話,疑心你的第一得來不正。我與林山長先前去縣裏,與何知縣也已商議過此事,他也憐你年紀小,若是大張旗鼓獎勵你,隻怕會更招嫉恨。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隻有庸才不會遭嫉妒。你也別想太多,但也不能放鬆。以後的路還長,沒有必要與宵小鼠輩耗費功夫。等你站得足夠高,他們離你太遠,就不會再有那些話,而隻能仰視你。”
易青氣得臉頰鼓鼓,很快就泄了氣。就算她當著所有人的麵,重新由他們出題再考一次,他們也會有別的閑話。
齊翁說得對,沒有必要把精力用在這些事情上,不相信她的,照樣會給自己找無數的借口來懷疑她。
“你們母子倆不易,上次去你們村子裏,聽易老二說起過你們母子的情形。族裏的人看不起你們,欺你侮你,搶占田地,散播流言。尤其是易進忠兄弟,加上易賴皮,更是壞事做盡。不過他們都遭了報應,你們母子暫且總算苦盡甘來。
現在你的字已經進步許多,下學後不用再來我這裏練習,隻管一心琢磨怎麼寫好文章。還有,我這裏有朝廷邸報,你來拿回去,仔細全部看完,也好了解朝廷動向。”
易青心中驚疑不定,齊翁與林山長去明縣,又去了易家村,他們是不是已經起了疑心?怕她太過出風頭,會有聰明人跳出來重提當年易進忠的案子,還有防著易賴皮,所以才讓何知縣低調行事?
她不敢再多想,極力穩住情緒,恭敬應是。
齊翁撫著胡須,笑著道:“半年倏忽而過,你也算勉強爭氣,以後就允你叫我先生。進去吧,好好寫文章。”
易青聽齊翁願意認她這個學生,提著的心放了大半下去,忙道:“是,多謝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