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洄疑惑地打量著她,脖子伸得老長,怪叫道:“你又借著梁相的旗號狐假虎威了?”
易青笑嘻嘻地道:“借來用一用,反正你跟著我來廬安縣,也不是什麼秘密,不用白不用。你別生氣,阿娘很開心,你總算有了點用處。”
梁洄手裏緊緊拽著蓮蓬,怒氣衝衝地道:“阿青,我怎麼都沒有想到,你也學壞了,竟然如此狡詐!”
易青麵不改色地道:“過獎過獎。梁先生,你會不會看天相,這幾天會不會下大雨?”
梁洄連著瞪了她好幾天,才伸出手探了探風,說道:“我看不出來,才到這裏,對這裏的天氣還不了解,本地人肯定知曉。”
易青說道:“也是,生於此長於此的人,對天氣變化才有經驗。咱們都警醒著些,防著水火。隻把衙門燒掉也就算了,別連著周邊的鋪子也一並燒了。玉香樓裏麵的小娘子,可水靈美著呢,熏黑了可不好看。”
晚上最為繁華熱鬧的玉香樓就在他們眼前,白日沒什麼客人,門口守著的閑漢,抱著雙臂靠在門前,眼神警惕盯著他們。
易青好奇地打量了幾眼,並未多留,與梁洄一起走過去,回到了客棧。
梁洄將簾子交給雪鬆,不放心又跟著易青進了屋,問道:“那些戶帖賬冊,你究竟看出了什麼名堂?”
易青扯過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沈三娘得知她回屋,跟著送了茶水進來,關心地問道:“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梁洄馬上笑成了一朵花,說道:“衙門裏也無事,尋了人來修葺,吵得很,便回客棧歇息。蓮子你吃了沒有,甜不甜?”
沈三娘不理會他,易青笑著道:“蓮子一個大錢可以三兩個,便宜得很,阿娘你讓客棧去多買一些,熬些蓮子羹來吃。”
沈三娘說道:“我這就去,你先歇著吧。中午的時候我親自下廚,做幾道魚蝦來吃,他們做的腥氣太重。”
易青忙說道:“天氣熱,就讓廚子做去。阿娘你坐,我還有事要說。”
沈三娘一聽,說道:“那行,先說正事要緊。”
三人坐下來,易青這才認真說道:“梁先生先前也看過賬冊,你可看出什麼蹊蹺之處?”
梁洄仔細回憶道:“就是看了窮,還有這戶帖可不對,人有死亡正常,居然都是一戶一戶的消失。先前你問壽衣棺材店的生意,隻怕也發現了這點。”
易青輕輕點頭,說道:“這隻是其中的一點。我看了衙門留下的地契冊子,整個廬安縣,都成了幾大家的私產。消失的那些戶帖,要不成了無主的隱戶,要不全成了幾家的家奴。
這些人太過貪心,州府的人不可能沒有察覺,卻視而不見,隻想也知道後麵的人得罪不起。大周絕不會隻廬安縣一地如此,皇上隻怕也看到了,想借著我的手,掀開一道口子,那我就掀給他看。”
沈三娘皺起了眉頭,梁洄臉色一變,說道:“你先前說什麼火,故意說那些話,你是想引他們出手,幹脆毀掉舊賬,是想重新清理戶冊土地?”
易青說道:“衙門附近都是他們的鋪子,他們自己舍不得毀了。先前梁先生也說,當地人熟悉天氣,他們會選好時機下手,不管是起火還是淹沒,咱們根本無需操心。
全部毀掉最好,若從頭查起,就是一本沒有頭緒的爛賬,查也查不清楚。反正廬安縣不大,幹脆重新建冊。上麵怎麼鬧我不管,廬安縣既然是我的地盤,我就要此地海晏河清!”
正如易青所料,兩日後,縣衙衙門起了火。
幸虧老天隨即下了一場大雨,火被澆滅,周邊鋪子沒有受到牽連。隻衙門裏的賬冊,被燒得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