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宏村四處都是蟬鳴蛙叫,新月湖裏的蓮花開得如亭亭玉立的少女張開的裙擺,一縷清風掃過清香撲鼻而來,高莫莫穿著白色T恤矗立在湖邊樣子就如仙俠劇裏的白衣清士。
高莫莫在假期的大部分時間都泡在宏村的新月湖邊,搬著一張小木椅就靠在那棵老槐樹下看書或者發呆,一坐就是整個晌午!年複一年,日複一日,新月湖邊的月季依舊開得絢爛,湖邊的景象沒有太大的變化,隻是那條曾讓林微塵落水的大土狗,因年事過高早已離世!高莫莫常常坐在這,眺望著通往宏村外的泥濘路,偶有小車從遠處經過深陷在雨後的坭坑裏,他也會很主動的跑過去搭把手,隻是他話很少,路過的司機答謝他,他也隻肯露出一個淺淺的微表情來回應。
高莫莫很想走出宏村這小小的村莊,向外著外麵的世界,他深知要走出這小小的村莊改寫自己的命運,就必須要努力刻苦的學習,所以在他整個的學生時期裏,他沒有讓自己走出去放鬆過一天,學校裏組織的夏令營活動他從來不參加。
有一次課後,同學們都在討論熱播劇《還珠格格》的劇情發展,有女同桌問高莫莫,如你是還珠格格裏的五阿哥會不會帶著小燕子私跑出皇宮,他卻捧著書連眼皮都沒抬的憨憨的答,啊!是誰家的豬跑丟了?弄得全班同學啼笑皆非。中學時期的高莫莫的大部分的時間就泡在學校的自習室裏,泡在新月湖邊的老槐樹下,不苟言笑不善言辭沉默而內斂,那些和他同班的同學都叫他高呆子。
高莫莫最常見的休閑活動,就是坐在那棵老槐樹下發呆,想象著自己的未來,想象他自己有出息了,回來給村裏的濘泥路修成柏油路。
他無數次的重複著同一個夢境,夢裏遇見成年後的林微塵,夢中的林微塵卻永遠隻有背影,她站立在新月湖邊的大槐樹下,每次高莫莫想要走近她時,林微塵就會消失在一大片濃霧中,高莫莫就在這片濃霧裏呼喚著林微塵的名字,直至他從夢中踩空跌落至新月湖中,大汗淋漓的從夢裏驚醒來。夢醒後,他會特別的想知道林微塵長大的模樣,隻是即便很努力,他也完全想象不出長大的林微塵到底是什麼模樣。
七月的宏村烈日當空、驕陽似火,農間的棉花紅紅綠綠已盛滿了枝頭,地裏苧麻早已高出了年輕壯漢的頭,高莫莫在苧麻地裏幫高爸爸高媽媽一起扯苧麻,十根手指被滲出來的苧麻汁已染成了綠色。
高爸爸扯著苧麻,滿麵春風的問向一旁沉默的兒子:“莫莫,你這次高考考了700多分,你又是我們縣城的的理科狀元,爸爸真的為你感到很驕傲!你這回是想去北大還是清華呢?”
高莫莫放下手中的苧麻,抹了抹額間的汗,停頓了片刻回道:“爸,媽,我正想跟你們說,我不去想北京,我就想留在咱們省城上大學。”
“什麼?為啥子不去北京?是擔心錢嗎?你不用擔心錢的問題,我和你爸爸早就為你準備好了。”
高媽媽聽兒子說要留在省城上大學情緒變得激動起來,他以為兒子擔心的是家裏沒錢供他上學,十幾年的寒窗苦讀才換來一個縣城的理科狀元,高莫莫完全可進國內前十的名校,高家父母對他傾注的希望很大,又怎會肯讓自己的兒子放棄名校留在省城呢。
“爸媽,我想好了,我就留在省城上學,省城離家近回來也很方便。”
高莫莫並不是因省城離家近才更改了去北京上學的念頭,縣城的理科狀元有一大筆獎學金等著下發,所以他更不是擔心錢。這些年他對打聽林微塵的消息鍥而不舍,恰逢他高考分數出來後,遇到了在省城和林雨塵同校的學姐,從學姐嘴裏得知林微塵的一些近況,所以他才動了去省城上學的念頭,可他實在嘴笨,又不敢向父母坦誠,就隨口編了個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