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著蘇姍在下人的引領下出了墓洞,順著山坡往下走,蘇姍側著頭貼在我的後背上,一句話也不說,而且一動也不動,我本想叫她一聲,但考慮到她此時的心境,心想還是算了,可能她現在需要安靜吧。
下了山,我看到下麵停了好多輛汽車,其中一個司機打開車門,過來迎接我們。
好不容易,我將蘇姍背進了車裏,蘇姍剛被放下,就自己一個人往裏蜷縮了一下,兩隻手緊緊的抱著自己的肩膀,看著好像是很怕冷的樣子,雙眼無神,呆呆地望著車座下麵,她沒有看我。
我說道:“蘇姍,你感覺怎麼樣,哪裏不舒服嗎?”
蘇姍沒有回應,眼睛都沒有看我一下,我等了一會兒,我想,她再怎麼不想說話,好歹也給個反應吧,可是,她沒有任何反應,連頭都沒有點一下。我暗自歎了一口氣,這還是我認識的蘇姍大小姐嗎。再一想,也是啊,蘇姍也挺可憐的,自己心愛的男朋友沒了,本來已經忘掉了這痛心的過去,忘卻了記憶,可最終,老天還是跟她開了個玩笑,你拚命想忘掉的,偏偏在你已經忘掉的時刻再次的浮現在你腦海中。像是在提醒你永遠都不可能忘記。
我跟蘇姍其實已經七年沒有接觸過了,真想不到,平日裏大小姐脾氣的她還有這不為人知的一麵,此前,廖懷說過,她之所以忘記,是因為那段過去太痛心,讓她精神經受了打擊,其實並不是真的忘記,而是潛意識將其隱藏了起來,所以看似沒事,其實人的精神早已出了問題,平時看不出來,當再次受到刺激後,精神問題都會出現,而且這相當於二次侵害,比第一次傷害更為嚴重,好比把剛好的傷口再次撕開一樣。
我在她旁邊坐下,司機為我們關上了車門。我頭一仰,倒了後座上,突然感覺到自己好累,這種累也是探明真相後的一種解脫,此時,我想起了李玲玉,她之所以要向我們楊家尋仇,三叔的說法是當時我太爺爺沒有救她,讓其葬身火海,所以她不肯去投胎,都是怨念所致。北山虎的說法是,我太爺爺派人用槍打死了她,至於為什麼這樣做,我還不知道。到底兩個版本哪個才是真相,哎,不管是哪個版本,反正都是我太爺爺錯了,至於真相,我再也不想追究了,祖輩的事情,與我們後人又何幹呢。
躺了一會兒,聽到外麵傳來了腳步聲,抬眼一瞧,是九龍門的幾個下人,抬著一個麻袋急匆匆地走了出來,麻袋裏不知道裝的什麼,但看他們神色匆忙,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再仔細一瞧,那麻袋裏像是裝了一個人,具體說應該是具屍體,如果是屍體,難不成是那黑衣人的屍體?但很快我就否定了之前的想法,我轉念一想,肯定又是三叔在裏麵淘到什麼寶貝了,依三叔的個性,進到古墓不弄點東西回去,是對倒鬥這個行業的不尊重。
過了一會兒,三叔等人也出來了,往山下而來,後麵,我看到小七追了下來,在三叔旁邊嘀咕了幾句,三叔神色微異,說了幾句話,小七又急匆匆地返回了墓洞,像是還有什麼事情沒有處理完,我想,難道還有啥寶貝,三叔啊,你真要把墓洞淘光啊,你曾經不是說過,倒鬥不淘空的嗎。
我不管那麼多了,我回頭再看蘇姍時,她已經閉上了眼睛,呼吸很均勻,已是睡著了。
見蘇姍平靜了下來,這我也就放心了。我也閉上眼睛,小眯一會兒。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也睡著了。
睡著後,我做了一個夢,還是那個夢,我從草叢中坐了起來,抬眼四望,老式的三層古樓,破舊的燈籠,那棵粗壯的老槐樹,還有那口枯井。
還跟以前一樣,我坐了起來,正對麵就是那棵老槐樹,旁邊就是那口枯井,不知怎麼回事,每次在夢中,當中坐起來看到那口枯井後,眼睛就再也離不開了,我想扭頭不去看那邊,但是身體已經不聽使喚,我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那井沿。後麵會發生什麼,我都一清二楚,會出出一個女人的頭部。然後她會慢慢地從井裏爬出來,當然,她還沒爬出來,我就會醒來。
果然,一切仿佛都按照劇本來演的,那個女人隻露出了額頭,我就醒了。
醒來後,我猛地坐起來,發現車隊已經進入蘇州市區了。
我揉了揉眼睛,看了看車窗外,路上人流穿梭,車輛來回。
“醒了小三爺。”開車的司機見我醒了說道,“很快就到了,再堅持一會兒。”
“到了?到哪?”我問道。
“九龍門,小三爺還沒來過吧。”司機說道。
九龍門大本營在蘇州。
我隨意嗯了一聲。再看看旁邊的蘇姍,她還在睡著。
車子左拐右轉,最後在一家古董店門前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