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3章(1 / 2)

等安餘打發了小二,徐子陵又道:“等入蜀之後,我們可以再去買兩匹川馬,現在也就剩下蜀中尚算太平,馬應該好買。聽說川馬雖個子矮小,走的亦不快,但是耐力卻是一流,且慣走山路,力氣也足,蜀地的百姓都用它來馱運貨物。”

安餘嗯了一聲,道:“我聽人說,塞外的馬兒才是最好的。”

“是啊,”徐子陵點頭道:“苦寒之地,最能出好馬,隻因那裏的馬兒亦如那裏的人一般,最是堅韌強悍。”

說這句話顯是想起了重回塞外的跋鋒寒,收拾心情,又歎道:“‘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也不知什麼時候,我才能領略到塞外‘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壯麗風光。”

安餘眼中露出向往之色,似乎想說什麼,卻又停住,正好此刻小二送了涼菜來,便不再說話,開始動筷。

雖然店裏飯菜做得不錯,但徐子陵向來不好口腹之欲,安餘卻是早上吃的太多,都隻是略略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牽著馬兒向鎮外走去。

走了數百丈,路旁忽然有喧囂聲傳來,夾雜著婦人的喝罵,和孩童的哭喊。

徐子陵走了幾步,發現安餘頓住腳步,訝然道:“怎麼了?”

安餘並未答話,看著街邊的鬧劇,竟似有些癡了。

那是一個婦人,將一個五六歲的孩子按在膝上,死命的拍打,仿佛那不是她孩子,而是她的殺父仇人一般:“下水?下水?我讓你下水!我讓你下水!”

她每罵一句便帶著一個重重的巴掌:“還敢不敢下水了?再敢下水,我打斷你的腿!說!還敢不敢?!敢不敢!”

“走吧。”徐子陵歎了一聲,他的出來,那婦人雖氣勢凶猛,但是下手卻極有分寸,手舉的高高的,落下時便不自覺放軟了,聲音尖利,卻帶著無盡的惶恐,想是孩子落水把她駭到了。

這樣色厲內荏的母親,他也有過,這樣的打罵,曾是他幼年的最怕,可是現在……

目光落在正對著這樣的情景發呆的少年,徐子陵的心莫名的軟了下來,伸手攬住他的肩頭。

感受到肩頭傳來的力量和溫暖,安餘回過神來,抬頭對徐子陵恍惚一笑,低頭牽著馬當先走了出去。

即使這些日子因見慣了安餘的容貌而鍛煉出無上毅力的徐子陵,也被這恍惚如夢的笑容所攝,呆了一呆,才大步追了上去。

一直到晚上露宿,安餘都還是恍惚的。

徐子陵將烤好的獐子遞給他,接過看也不看便朝嘴裏塞,等徐子陵吃完,將馬匹包裹安置好,把睡覺的地方收拾好回來時,發現安餘還在吃,地上一地的骨頭,諾大的一個獐子,已經隻剩了一條腿。

看見安餘仍低著頭,將肉不斷的朝嘴裏塞,徐子陵忙一把抓住他的手:“別吃了!”

少年的手腕纖細之極,仿佛稍稍用力便會折斷一般,肌膚白皙的近乎透明。

徐子陵皺眉,這孩子怎麼瘦成這個樣子,平時不吃飯的嗎?所以一頓便要吃個夠本?

安餘使勁將手奪回:“你管我!”

徐子陵見他又將肉喂到嘴邊,皺眉搶了過來,扔在地上:“別吃了!”

安餘猛地抬頭,死死盯著徐子陵,徐子陵以為他發怒在即,甚至連動手的準備都做好了,好一陣,安餘卻慢慢低下頭,不再說話。

徐子陵歎了一聲,揉揉他的頭:“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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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徐子陵閉目躺在樹下,他原慣了在睡覺的時候練功,但是今日卻有些靜不下心來,隻因身邊正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有人正翻來覆去睡不著。

低聲問道:“怎麼了?”

安餘沒有出聲,背對著他安靜下來。

他安靜下來,徐子陵倒更不放心,問道:“可是晚上吃多了,肚子難受?”

安餘低低的嗯了一聲,並不說話。

徐子陵無奈,翻過身,靠近了些,從背後伸手過去按住他的胸口,運起內力輕輕按揉:“這樣好受些麽?”

仍舊沒有聲音,卻也沒有將他的手推開。徐子陵暗歎一聲,他可沒有照顧這麼別扭的小孩子的經曆,不管有用無用,隻能慢慢給他揉著,過了半晌,安餘忽然向後稍稍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