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暢和煜軒對視一眼，繼續若無其事的與大漢閑聊。
“大哥，你們的家人呢？也是靠遊牧生活嗎？”
“家人？哎，我們如今自己能混口飯吃就謝天謝地了，哪裏還有什麼家人？”
“他們都離開了？”
“嗯！是離開了，是...永遠都回不來的那種離開...”大漢擼串的手一頓，甚至都忘了嚼已經吃到嘴裏的肉，空洞的眸子望向遠方，呆呆的，陷入深思。
“對不起。”一種莫名的悲傷情緒瞬間圍繞在周圍，靜默，薛暢不得不歉意的出聲打破。
“沒關係，小姑娘，明天就離開這裏吧，此地...不安全。”大胡子好意提醒。
“你不是說可以去官府拿通文嗎？”
“...哈哈哈，通文？那玩意都不如擦屁股紙管用。不知道你們要去哪，但是越往北就越不安全，你們路上還是多小心吧。”
“多謝大哥提醒，聽您的意思，那陳三爺貌似權利很大，您在他摩下做事，難道還保護不了自己的家人嗎？”
“都是窮惹的禍，陳三爺再厲害，也阻止不了天災...”
“雪災？”煜軒問。
“嗯。”大胡子回答，聲音悶悶的。
“官府不是有救濟嗎？”薛暢問，別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那焦二哥就是因為拿雪災這事兒做幌子才出的京，當時是有救災措施的。
“救濟？那場雪凍死了好多人，好多牲畜...多少人一覺醒來，一家人就隻剩下自己？又有多少人僥幸活下來卻遲遲走不出雪地，活活凍死餓死？像我們這樣的，能僥幸活下來的，又有誰看到過官府的救濟？”大胡子抿嘴勾出一個大大諷刺的笑容。
“所以你們就投奔了陳三爺？”丁香問。
“能投奔的都是我們這樣年輕力壯的，還有更多沒有出路的，大量牲畜凍死了，又沒有錢買，靠著極少的牲畜繼續過著遊牧的生活，於是就越來越窮...”
“難道你們就打算這樣靠打劫過一輩子？”丁香問。
“姑娘！能活著就不錯了，還有肉吃，一輩子太長，哥哥們不敢想，活一天，算一天。”
“...隻要有信心，日子總會越過越好的...”丁香不讚同，想之前她的日子，再看看如今，連姑娘都誇她進步大呢。
“哈哈哈，還是小丫頭好啊，夠天真...越過越好？”
“對呀，當初我也以為自己活不下去了，後來遇到姑娘心善，買了我，現在我就覺得活的很好啊，並且是比之前活過的十幾年都好，還相信以後我會越來越好...”
“...小姑娘，那是你命好，遇到個好主子，對你好，這若是讓你遇到...給他做了丫頭...你就不會這麼想了。”
“嗯，可你們是男人啊，總不怕有...那樣的遭遇，你們有力氣，隻要有信心，肯努力，日子就一定會越過越好的。”
“...空有力氣...又能做什麼呢？”大胡子茫然了，另外幾個年輕人也沉思起來，是啊，有力氣，可能做些什麼呢？在這貧瘠的地方，毫無保障的世道，有力氣又能做什麼呢？
“...這裏不行，還有那裏，世上的路千千萬，總會有一條適合你。”薛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