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開早已看不出本來顏色的破布門簾,入目一片昏暗,令人作嘔的黴味爭先恐後的往人鼻子裏鑽,潮濕的地麵上,幾塊石頭墊著一扇門板,姑且算作床,模糊看到一個瘦弱的男子躺在床板上,赤紅的麵頰上隻剩下了一張皮,浩兒就跪在床邊呢喃“爹,醒醒啊,兒子找來大夫了...”
“我來看看。”環境的惡劣隻是令人不喜,薛暢皺了皺眉,來到床邊,這人燒的厲害,應該是得了肺炎吧,微弱的喘息聲夾雜著重重的痰音,同時鼻尖還能聞到呼出來的那種惡臭的腐味。
能帶回去嗎?薛暢並未出聲,詢問的看了煜軒一眼,好,煜軒微微點頭,側身便出去了。
“姐...”薛灝聲音微微顫抖,
“不怕,沒事的,姐盡力就是。”薛暢拍了拍大弟的肩膀,雖然大弟很懂事,這一路也吃了不少的苦,但這種環境下的貧民,她自己也是第一次接觸,的確是...有點觸目驚心。
“姐...”薛灝怔怔的看著床上的男子,說是瘦骨嶙峋都一點不為過,應該是病了有一段時間了,緊閉的雙眼,頭發黏糊糊的都纏繞在了一起,亂蓬蓬的擺在頭頂,更像個鳥巢...隻有時而起伏的破被單證明此刻他還活著,“我怎麼看他...像父親...”
“啊?”薛暢愣了一下,又仔細的打量幾眼床上的人,抱歉,她真的是看不出,腦子裏父親的樣子本來已經很模糊了,要和這個瘦到脫相的人串聯起來,實在是有些難度...
“很像啊...”薛灝呢喃,他知道姐姐此刻的疑慮,但他就看著很像啊,自己的父親怎麼會不認得,那就是自己的父親。
“浩兒,你娘呢?”薛暢拉著大弟的手,如果這人真是父親,那麼這個孩子又是誰?
“回小姐,我沒有娘...”浩兒就跪在床頭,一遍遍抹霎著男子的額頭,似乎想把那打了結的頭發通開,又怕弄疼了男子一般,半途收回了手,一遍一遍...
“...那...就你們父子相依為命?”
“嗯。”
“你父親的病的確很嚴重,我隻能盡力而為...你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我知道...”浩兒平靜的出奇,看不到他的悲傷,卻能感受他周身都散發著淒涼。以後,若是沒有了他,那麼就又隻剩下他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你姓什麼?”薛灝就是感覺這躺著的,生命跡象正一點點流逝的,就是自己的父親,
“...不知道,父親隻叫我浩哥。”
還有不知道姓的?薛暢和煜軒對視一眼,“那你們不是本地人嗎?”
門簾一晃,煜軒帶著一縷殘陽走了進來,“去醫館吧。”目光淡淡的,說出來的話卻不容置疑。薛暢點點頭,壓下繼續追問的念頭,醫館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回桃園也的確是不方便,起碼,在有些事沒確定之前,是不行的...
巷子太窄,馬車根本就趕不進來,鐵錘抱起男子的時候眉頭不由的皺了皺,這人也太沒有存在感了吧?都沒份量的...
到了醫館,薛暢看到早已等候的李大夫,便用眼角掃了一眼煜軒---話不多,但做事到是滿穩妥的,韜光養晦,是了吧,這家夥怎麼看怎麼跟紈絝都不搭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