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軍諾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淡淡的問道，“我就想知道你給她的期限是多久？”
顧寧國看著眼前令他捉摸不透的兒子，第一次生出廉頗老已的感覺。”如果我說是永遠呢？”他瞪過去一眼。
顧軍諾淺笑，攤開雙手笑了，“那我大概就要違逆你了。”
他說的坦然又直接，讓老爺子除了幹瞪眼之外，還恨不得臭罵他一頓。
父子兩個對峙著，顧寧國好像在評估，他說那話的決心有多大？
良久，顧寧國歎息一聲，遞給顧軍諾一張紙條，上麵除了記錄著一個地址外，還有一個電話。
然後他目光灼灼的注視著他，等待他的發問。
顧軍諾低頭看了很久很久，然後，小心翼翼的把紙條折好，放進口袋，裝好。
沒有追問，沒有激動，這反應太出乎顧寧國的意料了，“軍諾？”
“有事？”
哈，他居然問自己有什麼事？”你沒有別的問題了？”
顧軍諾沉思了下，點點頭說道：“你既然和張柯有聯係，那麼安排下時間，我去找她談談，我們分手……不能再這樣拖下去了。”
顧寧國額頭上青筋直暴，“真的假的？”
顧軍諾麵不改色地點點頭，“分手是她提的，她甚至不跟我告別就走了……我等她那麼久，現在厭倦等下去了。”
“那是……”
“那是什麼？”
“張柯已經回國了！剛才那紙條上就是她現在住的地址和電話。”
顧寧國沒有錯過顧軍諾眼中掠過的冷冽的光，“現在你還要分手嗎？難道我顧寧國的兒子是個懦夫，連去問一句為什麼都不敢？原來你們稱之為偉大的愛情也不過如此爾爾。”
“那如果能確定我們堅定不移，你就收手？”
顧寧國一愣，“我何時插手你們的事？”
“你沒有插手，瀚瀚為什麼會與媽媽分離，我為什麼要與妻子隔洋隔海，張柯憑什麼就這麼走了，一句話的交代都沒有？”
這話裏，語氣平淡，但是卻能聽的出來一股怨氣。
“你這樣想我的？”顧寧國重重蹙眉，有點失望。
顧軍諾長長地吸了口氣，搖搖頭，“你是我父親，我堅信你所做的一切是為我好，所以我告訴自己要冷靜，所以即使我非常非常想她，我都沒做出衝動的事。我先反省自己，然後，等她回來……是不是我哪裏讓你失望了，所以你要這樣懲罰我？”
顧寧國笑了，是自豪的笑容，不枉他這番苦心，軍諾終於開始反省了。
他的兒子，不錯。不衝動，有自製力，難得的是還有耐心，耐的住衝動和寂寞。
他用張柯當成磨刀石，想磨去他的棱角和不妥，現在看來，這個計策是成功的。
張媽送了早餐過來，顧軍諾一邊吃飯，一邊聽老爺子講話。
很多年，兩人沒有這樣心平氣和地聊天了。
“怪我嗎？”
“不，”顧軍諾搖搖頭，“我相信你有自己的理由，並且，我和張柯不會因此分開。”
他說的很自信。
“張柯是個不錯的姑娘，有魄力有韌性，當初你們結婚的時候，我堅決反對，想來是看輕了她，她不是那麼膚淺。”
“我的眼光，怎麼會錯？”顧軍諾驕傲的揚起嘴角。
“但是，你做錯了一件事，你為這個女人，耽誤了太多的心神……軍諾，你是個軍人，你是顧家的接班人，我對你有很大的期許……如果，你就此耽誤在兒女私情上，止步不前，這是讓我非常失望的事。我即便是再喜歡張柯，也不會想看到，我的兒子為了她沉迷，而忘記了自己的責任。”
“爸——”
“你先聽我說完，我說這些，不是無的放矢。從你跟張柯結婚開始，你們就是一出接一出的，時不時的鬧上一場……離婚、生孩子、綁架……莫名其妙的事太多，你為了她東奔西跑的，工作都顧不上了吧？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今年是你的關鍵時候，升不升的上去，就看今年……所以，我不想為了張柯繼續耽誤你……哪怕她沒有耽誤你，隻是她待在你身邊，就會影響你的情緒，這點意外我都不想他發生……所以，張柯隻能走。”
顧軍諾靜靜地聽著，他不會反駁。老爺子的話有的地方有些偏激，但是，卻也點中了部分事實。他在乎張柯，張柯的確是能牽動他所有的心神。
並且，他跟老爺子對成功的定義不一樣。老爺子大概以為，隻有升職、越爬越高，才是他想要的幸福，而他，在他心中，家人和工作是同樣重要的……他渴望成功，但是，他同時會帶著家人並肩同行。
在父親眼中，可能這確實是不夠成熟的表現，他也反省過，他承認那是不夠理智，於是，他才接受與張柯分離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