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活著,就是對我最大的回報了。”
夜冰溫和一笑,背著竹簍朝石屋的方向走去。
夜冰自有記憶起便在這蠻荒之地,無父無母,亦是個無心之人——
他沒有心髒,胸口隻有一株萬年昆侖冰蓮護體。
唯一的師父將冰蓮替換了他的心髒,陪伴了他百年時間,便突然消失。
師父如何離開的蠻荒之地,夜冰不知,也不想去探究。
既然師父將自己獨自留在這裏,那自是有他的道理。
石屋內。
靈汐解開布衣,在石塌上趴下,露出光潔的後背。
那蝴蝶骨中央,有一個紫紅猙獰的傷疤。
夜冰看著她,眼底沒有一絲雜質,徑直在床邊坐下,拿出石蟲繭再用銀針戳穿。
“夜冰公子,今日又要用石蟲繭卵治療嗎?”靈汐看著那密密麻麻的蟲卵,早已習慣。
“不,隻是幫你治療咳嗽,我不趕緊把你這咳嗽給治好,你怕是養不胖的。”夜冰指尖快速一轉,那些蟲卵就似接到命令般排成筆直的一條線往指定穴位爬去,觸及雪白皮膚時,直接隱入其中,不見蹤影。
“呲……”靈汐痛苦地皺起了眉,但依舊緊咬著下唇不發出一絲聲響。
可緊皺的眉頭卻暴露了她此刻身體正遭受多大的劇痛。
夜冰神情劃過一絲憐惜,但依舊沒有頓住指尖的運轉,眸光嚴肅認真。
“小靈,你真的不打算想法子離開這蠻荒之地嗎?”夜冰想起靈汐昏迷時一直念叨的名字,心底隱隱有了想探究的念頭。
靈汐神情一滯,抓著枕頭的手緊了幾分。
“家都沒了,還回去幹什麼……”她喃喃說道。
更何況這蠻荒之地本就是六界處置極刑犯人的一塊荒廢之地,什麼妖魔鬼怪都有。
被流放至此,其實和死差不多。
除了什麼仙術法術都不能用,要麼自生自滅,要麼弱肉強食。
能進,不能出。
被永生永世驅逐在著六界之外,天地不容,六道不收。
就算她想回,也回不了……
“我不知道你經曆了什麼,但心情是決定身體健不健康的關鍵,你一定要保持好心情,我才能用這稀少的藥材幫你療傷,畢竟這裏可不太平。”夜冰嘴中默默一念,那些隱入靈汐後背的蟲卵全都爬了出來,回了蟲繭之中。
做完這一切,夜冰便轉過身子,給靈汐穿戴整齊的時間。
“為了證明你醫術高超,我一定會好好活著,然後陪你一起保衛我們的石屋,行了吧?”靈汐打趣說道。
夜冰漆黑的眼眸瞬間亮晶晶,看向靈汐的神情多了幾絲煙火味。
“行,那就這樣說好了……為了我,你要好好活著!”
靈汐愣了愣,有些接不上話。
夜冰慢半拍也意識到自己話裏升溫的旋律,連連轉移話題:“你身體安康了,我說不定能飛仙做那藥神!”
靈汐噗嗤一笑,對著夜冰豎起了大拇指:“那就提前恭祝夜冰公子擔任天界藥神一職!”
回想曾被那個男人不分青紅皂白殺死的藥神,她的心底滿是愧疚。
但逝者已逝,善惡皆有報。
……
石屋周圍八裏地都被夜冰布了陣,讓那些凶險歹人無法靠近。
說來奇怪,這蠻荒之地不能用仙術,夜冰的陣法卻用的順利。
許是他自幼在蠻荒之地長大,所以老天給他特殊的眷顧吧
小日子過得溫溫順順,靈汐也如夜冰所期盼,整日臉上都掛著淺笑。
但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眼眸中的憂愁,濃得能讓人溺亡。
自己離開了這麼久,那個男人可有一丁點兒難過?
他是否有去調查那日的真相,弄清玉芙的真麵目,以及那孩子的生父到底是何人?
靈汐歎了口氣,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色。
自己為什麼要想他?如今她人不人,仙不仙,全因那個男人朝自己心口刺了一劍。
她不該忘記那些痛苦。
可她也說過,不想在所剩無幾的生命中,還留時間去念叨那個男人。
不管是恨,還是殘愛。
她連好好活著都是奢望,不應該浪費在不相幹的人身上。
靈汐閉上眼,想讓睡意衝散腦中的雜念……
夢裏,她見到了久違的青宸。
這是她數月來第一次清晰夢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