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茗之江手插在褲兜裏,順著葉隱的目光看向遠方,很久之後,說了句謝謝。
“作為父親,其實我是很反感你接近楚舟的,”葉隱看著他,“你和他之間,真的相差太遠了,如果你沒有沾染過這東西,說不定我猶豫一下會同意,但你偏偏沾染了。這就是個定時炸彈……楚舟一直都過得很苦,現在好不容易可以輕鬆一些了,我不希望你再來打擾他。”
陸茗之:“……”
“沒人會比我更懂這東西的後遺症,戒毒之後又離開楚舟,你確實會難受,甚至生不如死,但我畢竟不是你的父親,在我眼裏,心裏,楚舟永遠是排在你前麵的,懂嗎?”
“我知道。”
“和你相處的這些日子,確實可以看出你的為人,雖然沒有多好,不至於徹底壞掉,”說到這兒他咋了咋舌,“但那有怎麼樣?”
葉隱的聲音涼涼的,就像這深秋的寒露一樣,凍得人骨頭疼,“我不想哪天早上起來,就接到你帶著他一起沒了的死亡通知。”
陸茗之:“……”
“這次合作之後,我會帶楚舟出國,他想讀書就繼續讀書,不想了就去工作,孩子雲瀲會帶,除此之外,我不希望你再來煩他。”
葉隱的意思很明顯,就是不希望他在之後的日子還來糾纏,陸茗也體諒他的想法,但很抱歉,他做不到。
烏雲在遠方的山脈縱橫交錯。
兩人在門外吹了會冷風,在葉隱叼著煙準備進去的時候,陸茗之叫住了他。
“叔叔,”他穿得單薄,額前的頭發也有些長了,深秋的時節,渾身都是風霜。
他這寡淡的一生,其實鮮少能真正得到什麼,那些從前的日子,他好像總是在不停地渴求,但到頭來,卻好像還是一無所有,就像望著海市蜃樓不斷蹣跚的旅人一樣,從一開始就錯了,所以注定無論他怎麼努力,也得不到半分回報。
本以為餘生也就這樣了,誰知道偏偏中途殺出了一個葉楚舟,小太陽一樣耀眼,明明是個瘋狂的人,卻又過得比誰都理智,不僅沒有趁機落井下石,居然還去雪中送炭了。
這在陸茗之二十多近三十年的歲月裏,是第一次。一個人,一個姑且算作敵人的人,不求回報地,幫了他。
他理解葉隱的想法,也明白他這麼做的原因,但他不想放手。
“有人說,喜歡是占有,愛是克製,但是叔叔,愛一個人,是做不到不去完全占有他的,就像你和蔣先生,如果有誰要打著為他好的名義把他帶走,叔叔,你會放手嗎?”
他不會,非但不會,還會把那些覬覦蔣雲瀲狗東西全部拆了。
話說到這種地步,也就沒什麼好談的了,他阻止不了陸茗之,就像沒人能阻止他一樣,但是那又怎麼樣?說到底,他們都不是葉楚舟,蔣雲瀲可以在受了那麼多多委屈之後依舊接受葉隱,但葉楚舟卻不一定。
所以葉隱隻是衝著陸茗之笑笑,很嘲諷,帶著一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詭秘心情。
從陽台進去之後,才發現客廳裏坐來一個人,某不可說組的大隊長蹲在兩隻斷手麵前,神色凝重。
葉隱:“……”
他用眼神問蔣雲瀲這人什麼時候來的。
“葉哥,”大隊長低著頭戳了戳僵硬的手,“你家這崽子,挺凶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