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彩鋪是一種傳統行業,曆經千年而不倒。
民間紮彩工藝起源於盛唐,興旺於北宋。
紮紙,是亡者親屬對亡者追悼時使用的祭祀工具。
與殘忍的殉葬不同,用這種可塑性極強的物品,代替活人,為祖人先賢送去祝福的方式,是文明與藝術升華。
世世代代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勞動人民,用勤勞創造了這片土地的繁榮,用智慧延續了傳統和習俗。
可,隨著近些年,科學的不斷進步和發展,這種封建的產物正在逐漸退出了曆史的舞台,慢慢的離開了人們的視野。
我的外公,就是這些紮彩匠中的一員。
而我,李天。
對這紮紙的印象,還是停留在小時候發生的那件事。
那年我九歲,放了寒假的我,和父母留在鄉下,一起在外公家過了年。
可是,還沒出正月,外公鄰村的張寡婦就來找外公訂做紙紮。
要不是外公欠老道一個大人情,又看在近鄰的份上,換做平常,他是肯定不會答應的。
紮彩鋪這門生意,一年到頭歇不了幾天,年還沒過完,就被人找上門幹活,是一件晦氣的事。
大過年的,全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過個團圓年,本是一件開心的事。
可被這麼一折騰,就虎頭蛇尾的草草結束了。
為了逃避回城裏寫作業的我,打著寫作文的幌子嚷著要和外公一起去學紮紙。
起初母親是拒絕的,但是開明的父親為了使我增長見識,了解紮紙這麼傳統手藝,就對她進行了長達一天的疏導。
母親最終也在我們父子倆的軟磨硬泡下妥協了。
興奮的我,坐在外公的三輪車上,一起去了外公在鎮上的紙紮鋪。
路上,聽外公說這個張寡婦也是一個苦命的人,她和丈夫生前感情一直很好。
本來和睦的家庭因為去年的一場事故,外出打工的丈夫從此與張寡婦陰陽兩隔。
無趣的故事並沒有給我內心帶來漣漪。
我隻是好奇人都入土半年了,現在找我們訂哪門子的紙!
外公聽到我的疑惑想法後,為我解惑道:
“這張寡婦在丈夫進城務工前,臨別時,嘴欠說了一句,出門注意安全,要是死在外麵了我可不給你守寡!誰知一語成箴。”
“所有的禍源也全都是因為這句話。”
“這半年,張寡婦一直夜裏做夢,夢見她那個小心眼的丈夫,要讓她下去陪他。”
“精神幾近崩潰她,於是去石狗山上尋來雜毛老道,給幫忙驅邪!”
“那老道一見到張寡婦這幅模樣,心中頓時就有了結論。”
“問清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這不就來找上咱家了。”
聽著他的敘述,我還是有些不明白的問道:“難不成外公,你也有驅邪施咒的本事?”
外公轉頭說道:“驅邪的本事我倒是沒有,但是這祖傳的紮紙的手藝,卻是這神州大地,方圓萬裏獨一份!”
我用手指將眼皮往下一拉,露出眼白,調皮的望著他;
“喝!萬裏?……我看外公你這獨一份的不是紮紙技術而是臉皮,比萬裏城牆還厚的那種。”
麵對我的質疑與調侃,他也不惱,隻是捋著胡子沒有多言。
正月未出,陸續開門的商鋪隻有寥寥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