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和管家,一起將眾位同僚送出了府。
凜冬時分,獵風陣陣,猶如冷硬嗜血的刀,割在人的臉上。
諸位官員下意識的將衣領拉開了些。
陸離站在台階上,畢恭畢敬的道,“恭送各位大人,今日所談之事,望大人們考慮。”
被提醒的官員們,臉色都不大好看,一個個染著凝重的愁思。
大家相互交換了幾個眼神,心中各自有思量,邊寒暄著邊在夜色中漸行漸遠。
風似乎刮的更大了,似乎還裹挾著猶如米粒一般的雪粒。
陸離在門口迎風而立,身上的官服被風吹得鼓鼓當當的,像一個蓄滿了空氣的皮球。
管家被風吹得直打哆嗦,他提醒自家主子,“大人,天太冷了,還是先進府吧。”
陸離歎了口氣,沉默的轉身回去。
本以為他進到府上,會叫人送飯隨後和往常一樣,到書房看書。
可並沒有。
陸離回了房間,換了常服之後,乘著夜色,在越下越大的雪中,撐傘出了府。
他沒有人叫人跟著,而是獨自一人。
一開始走在空曠的大街,後來又轉入了小巷子,再後來敲響了一扇小門。
有人從裏麵探出頭來接應他,“陸大人。”
沉穩的年輕男人頷首,“我來見王爺。”
“王爺等您很久了,一直讓小人在這裏候著呢。”小廝搓了搓手,呼出一片哈氣。
陸離客客氣氣,哪裏還見剛才在官員前的囂張跋扈,溫聲道,“辛苦您了,有勞您帶路。”
小廝對於他的客氣,受寵若驚,嘴上連聲說著折煞小人了。
不出半刻鍾。
小廝將陸離帶到紫氣苑,通報過後道,“大人您請進,王爺在裏麵等您。”
陸離頷首過後,長驅直入,直奔花廳。
他走到門口,見容無崖正坐在軟榻上,手裏拿著兩根毛衣針在織圍巾。
陸離微微一怔。
要問這普天之下,最狂最傲最冷戾之人是誰,十個裏麵有九個會說是容無崖。
他向來目中無人,向來輕狂薄情,在陸離心中,他這樣的人,和歲月靜好是扯不上什麼關係的。
他應該戰死沙場,或者權傾天下。
但總不該是這樣,圍著女人孩子轉。
尤其是眼下,堂堂瑞王爺,居然像是個居家娘子一樣,學著給人織圍巾。
男人冷硬銳利的五官,和那些看起來就柔軟的毛線,簡直格格不入。
可是又莫名其妙的,有種說不上來的和諧與溫馨。
陸離看的驚呆了,還是容無崖察覺到一道強烈的視線,偏頭朝他看過來。
“陸大人。”
容無崖涼薄又寡淡的聲線,低聲響起。
陸離如夢驚醒,輕咳了聲,手忙腳亂的行禮,“下官見過王爺。”
“進來說話。”容無崖吩咐,“外麵冷。”
陸離更震驚了。
他仍然記得前幾年的時候,他立下戰功,來京城裏受封領賞的時候,因為格外受隆康帝器重,所以文武百官都對他十分巴結,其中就有官員想讓容無崖帶他的孩子進軍,留在身邊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