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是故意放夜景煥回來的?”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青柳兒一聽到喬家人下獄,便迫不及待的衝過來求夜北冥放她進去。
這件事最後落到了王之彥頭上,但月清音並不關心這是為何。
此刻,她隻是仰首看向窗外的冷雨,隻覺得寒風陣陣快要吹進了心裏……
是滾燙的不甘,是難以釋懷的背叛。
她的背影,不知何時多了幾分孤傲的感覺,竟讓人覺得難以親近。
夜北冥見狀微微蹙起眉,眼光閃動。
“本王怎知道他會來杭城?清兒未免把夫君想的過於神通廣大了。”
“不,你知道。”
夜北冥話音未落,已經難得被月清音開口打斷。
他不由得一愣,抬首向她看去,陰暗的屋室內唯有她眼底閃動著熠熠的淚光……
“你不是沒有準備的人,你會控製全城的兵力,你會時刻注意夜景煥的行蹤。你明明有機會阻止他來浙南。”
清淚跌落而下,砸在地板上仿佛無聲的怒吼。
她依舊是這樣……
哪怕是生氣,也是這幅溫溫柔柔的模樣。
夜北冥眉峰緊蹙,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月清音卻已經抿著唇扭過頭去,嗓音哽咽道:
“北冥,我不想聽到你費盡心思的騙我,若你沒有別的話說,就讓我一個人靜靜吧。”
夜北冥張了張嘴,倒頭來終究是什麼也沒有說出口。
月清音說得對。
他不是個擅長騙人的人。
他早就知道夜景煥要來,早就知道以夜景煥的機敏,用不上三日便會發現浙南的端倪。
更知道以浙南這群官員多年來坐井觀天的性子,想不到他的身份,揣測不透聖上的意思。
但是……
他若是想讓夜景煥死,早就做到了。
偏偏夜景煥活到了現在,不是他的機敏,不是他福大命大,而是夜北冥一味放過。
有他當年救了月清音的情分。
也有……他自己,不想手染親屬鮮血的原因。
……
大門緩緩合上,月清音看著被雨幕模糊的街道,不自覺落下淚來。
明明可以……
他明明可以借此直接扳倒夜景煥的。
若是如此,她便不用整日擔驚受怕,唯恐夜北冥什麼時候會死於他的毒手。
他明明可以……
依照前世的了解,以夜北冥的行事風格,他做事那般滴水不漏,不可能犯這樣低級的錯誤。
可是此刻,月清音卻仿佛忽然陷入了一片迷茫之中。
她不能理解,為什麼夜景煥可以狠下心來手刃親兄,偏偏夜北冥卻一而再再而三,輕輕放過。
或許……
夜景煥這般狠辣心性,確實更適合坐在那個位置之上。
若是夜北冥有夜景煥半分狠辣,也不至於處處受製於人。
哪怕是成為攝政王之後,明知夜景煥是最大的毒瘤,明知道她心有不忠,也不曾親手鏟除。
她愛夜北冥的溫柔,時值此刻,卻也恨夜北冥的過於溫柔。
寂靜的房間內隻剩下沉悶的喘息和淅瀝的雨聲……
她蜷縮起來,將自己捂在錦被之中,感受著周身冰涼的溫度宛如潮水快要將她包裹。
心裏明明希望這一刻他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