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相信,幾十年後,真正能著史留於後世的,會是那些不曾被所謂的聖人言辭所影響的聰明之人。而且,公道自在人心,百姓們就算作不得書,也自會將陛下的種種功績傳於下一代,留於後世的。”
“是啊,有些東西確實在變了,隻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吧……”孫寧突然想到了什麼,說了這麼句叫郭衝有些摸不著頭腦的話。
隨即,他就又把這個問題拋到了一邊,顯然後世如何評價他,他也並不太在意:“孔子曾言知我罪我,其唯春秋……朕以為隻要自己對得起天地良心,也就夠了,至於後人如何評價,且由他們去吧。
“對了,你說待朕百年後,會得什麼樣的諡號與廟號?”
這個問題讓郭衝有些不好作答了,畢竟皇帝現在還活著呢,說什麼廟號諡號,委實太不吉利。
孫寧卻不在意,笑嗬嗬道:“朕倒是真想過,這個諡號嘛,要有個武字,有個烈字,朕也就滿足了,其他的,由得下麵的人去折騰。
“至於廟號,你說我是稱宗啊,還是叫祖啊?”
話到這兒,郭衝如何還不明白,當即回道:“陛下,臣以為您雖然說是繼承了穆宗皇帝的大統,但其實也與開創無異了。
“而且這些年來,陛下對我大越的諸多律令規矩也多有整改,完全是開創了一個全新的時代,稱祖自然是理所當然!”
“唔,朕也是這麼想的。那康麻子都能被稱作什麼聖祖,那我被叫個祖也不算什麼嘛。”
康麻子是什麼人?
郭衝有些疑惑,不過皇帝近些年來總是說出些叫人摸不著頭腦的話,像什麼閃電五連鞭啊,雞你太美啊,想來這康麻子也和這兩個差不多吧。
身為親信重臣,郭衝早習慣了這點,也就沒接這話茬,隻是附和道:“陛下說的是,您隻功績不在太祖之下,當為祖。”
“哈哈哈哈,如此,就再好不過了。”孫寧大笑,起身,看著亭外風卷枯葉,雲卷雲舒,不覺想起了那首自己能記得的為數不多的前世名詞來,忍不住低聲吟道: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一詠既畢,孫寧想及此生種種,整個人不覺站在那兒,有些癡了。
而郭衝也似是有感於詞中的壯闊與寂寥,久久未發一言。
當此時也,隻有秋風遍地,黃葉漫天,襯得這一君一臣兩人頭上的白發,愈發的蒼茫而寂寥……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