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坐在軍事法庭的監禁室裏整整七天,裴烈的腳邊整整齊齊的放著七枚帶血的倒裝針頭。
三十一天前的那個夜晚,身為隊長的裴烈帶領颶風小隊在東洋某國執行任務時遭遇了埋伏,一枚新型的凝血彈擊中了他的大腿。
從那天開始,每天清晨,裴烈都要用針頭刺破靜脈,導出體內多餘的凝血質。
每紮一針,裴烈心中的痛就多一分。
“都怪我……”裴烈喃喃自語,臉上充滿了愧疚。
三十七名戰士,活著回來的隻有三人。
最該死的,是我。
“哐當”一聲,監禁室的門開了,兩個軍警護送著一位老人走了進來。
“老師長!”裴烈激動地站起來,“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替兄弟們報仇!”
“坐下。”老師長擺擺手,屏退了軍警,從公文包裏拿出了兩張蓋了鋼印的文件,放在桌上。
裴烈拿起其中一張,看了一眼,鬥大的“批準退伍”四個字赫然出現在頁尾。
“老師長!這是為什麼!我還能戰,我還沒給兄弟們報仇呢!”裴烈紅著眼說道。
老師長痛苦地搖搖頭,拿起了另一張紙:“這是我的。”
“您的?”
“對,我的退役申請,已經批下來了。”老師長點點頭,雙手交叉坐在鐵桌前,往日嚴肅的雙眼裏露出一抹慈祥,“裴烈啊,你該回家了,這是我唯一能幫你做的事情。”
“我沒有家,軍營就是我的家。”裴烈咬著嘴唇,豆大的淚珠從他堅毅的臉上滑落,“老師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連累了你和兄弟們。”
老師長搖搖頭:“別這麼說,我已經這把年紀了,早就該脫下這身軍裝了,去預備役當個閑差也挺好的,你不要多想,白鷹小組已經幫你的弟兄們報仇了。”
裴烈心中更痛:“這麼說,我連親手替兄弟們報仇的機會都沒了?”
裴烈的語氣蒼涼,老師長的眼中也多了幾分無奈,他搖搖頭,從公文包裏掏出一張銀行卡,放在桌上:“這是你的退伍金,拿著吧,消血素還在研發中,等有了消息我第一時間托人帶給你,這些日子你用的藥我已經報到了特種保障金管理處,很快就會批下來的,你回家之後,到武裝部報備一下就行。”
“我不要。”裴烈搖搖頭,從地上撿起一根帶血的倒裝針頭,“老師長,我這土法子夠用了,退伍金我沒臉要,你還是留給需要的兄弟們吧。”
“你這是什麼話!”老師長拍著桌子站了起來,“裴烈,我知道你很自責,我也很自責,但是現在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你為什麼還要這麼折磨自己?我在這兒幹了快四十年,頭一次見到你這種主動把自己往軍事法庭送的傻子!這兒是好玩兒的?你不要以為你這樣就能夠彌補行動的損失!這些錢是你在颶風小隊為國家貢獻的一點補償!你這樣子,他們九泉之下,看到了能好受嗎?”
“老師長……我……”裴烈淚如泉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