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本來想說他們這裏是不允許家屬陪同，抬眼卻看見了她眼裏觸目的紅，話卡在喉嚨裏。
沉默了半響，她才低聲說，“可以，但明日一早，醫生來查房的時候，你要快些離開。”
秦歡急忙點頭，手忙腳亂的在手機上打出謝謝兩個字。
陳玉搖頭，“沒事。”說完便轉身離開。
秦歡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看著裏麵收拾衛生的阿姨離開，才走進去。
看著床上那個瘦弱的老太婆，剛忍下去的情緒又裹挾著痛意湧了上來。
她掀開被子躺了進去，側身摟住了她，任由眼淚滑落。
秦歡有好多話想跟她說，可到此刻，卻如鯁在喉。
她要死了，要走在這個老太婆前頭了。
秦歡苦澀的笑了笑，上次答應她要將人帶回來給她看的，這回要食言了。
想到她走了之後，再也沒有人會來這裏看她，跟她說話，秦歡就繃不住情緒的泣不成聲。
她的奶奶啊，承受了一輩子的痛苦，還要在生命的最需要陪伴的時候失去她的乖乖，她該多難過啊。
秦歡哭累，依偎著她睡了一會，又起來給她剪了剪指甲，梳了梳頭發。
看著睡的正香的人，秦歡碰了碰她的臉，在心裏跟她說，一定要多吃一些飯啊，不要瘦瘦的，好可憐。
啪嗒。
一滴鮮紅的血滴在她的臉上。
秦歡臉色一白，急忙捂住了鼻子，抽出紙巾擦了擦她的臉頰，瘋一般的衝進衛生間。
腳步剛邁進去，喉頭湧上一抹腥甜，她扶著洗手台撐著身子，鼻腔和嘴角止不住的鮮血流出來。
無力的擰開水龍頭，看著鮮血順著水流逐漸消失，秦歡頭痛欲裂，眼前也開始模糊起來。
心髒驟停的感覺倒沒有，看來，她最後的結果便是流幹身體裏的鮮血而死了。
秦歡想象了一下，她倒在一片血紅中，周圍的人一臉驚恐，避之不及的樣子，她便笑出了聲。
真好，她孤孤單單的來，孤孤單單的走。
胃部猛的抽搐了兩下，秦歡吐出幾口鮮血來，承受不住的滑坐在地上。
她慌了起來，扶著牆踉蹌的起來，不能留在這裏，不能讓奶奶看到她這個模樣，不能嚇到她。
秦歡抽了許多張紙捂住口鼻，慌亂的清理好這裏，深深的看了床上睡著的人一眼，悄然逃離。
一路狂奔出來，秦歡又看到了那日她跳進去的那片海。
火紅的日落倒映的海麵上，美的驚心動魄。
喉間的血腥味淡了一些，秦歡擦了擦鼻子和嘴角的血跡，將紙巾扔進垃圾桶裏，徑直朝著沙灘走下去。
在生命的倒計時裏，她還有什麼事情沒做呢？
給奶奶續費，和爸爸媽媽告別，又或者，去看一眼秦湘，告訴她，姐姐來找她了？
秦歡一邊往前走，一邊不自覺的笑。
“歡歡——！”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
秦歡頓住腳步，回頭。
微風吹動她的裙擺，在一片晚霞中，她身上籠罩著一層破碎的淒美。
慕景琛的一顆心都要跳出來，紅著眼大步衝了過來，一把將人拽進懷裏，聲音顫抖。
“你幹什麼啊？！你又想跳海自殺是不是？！”